沒工夫顧及顏麵,指望他們搭把手更不可能,黃易三人使出吃奶的勁兒將小熊往池外弄,就聽一個男人驚恐的聲音傳來:“他要吐了!嗨嗨!那人要吐了!”誰要吐了?黃易才沒工夫操那個閑心,悶吼一聲,小宇宙爆發,嘩啦一下,小熊出水。
小熊像出水芙蓉一樣躍出水麵,肉屁股呼一聲重重落於池台,黃易和劉正林扶著,陳飛在池外頭拉著,生怕他一頭栽進池子。這當口,小熊鼓著腮幫子,再也堅持不住,哇地一下,一口頂風臭出三裏地的垢物噴薄而出,直落池內……場麵大亂,池子像雪蓮盛開,裸男就是盛開的花瓣,連跳帶爬翻出池子,作鳥獸散。
見勢不妙,黃易吼去陳飛:“抓牢了!”一下躥出池子。扭頭看去,劉正林正連滾帶爬地出池。
罵聲四起。
顧不得那許多,三人發力,將小熊拖離池邊。小熊趴在地上,哇哇地吐。酒味刺鼻,臭氣四溢。裸男們紛紛掩鼻,罵都張不開嘴了,蜂擁往外逃。
場麵大亂。
一群人馬逆著人流衝進來,個個赤胸,文龍繪虎,人手一把日本戰刀或長柄砍刀,目光凶戾,很快鎖定黃易四人。
寒光閃閃的刀鋒抵著黃易脖子,一頭目問:“媽的!來搗亂是不?”
這情景熟悉嗎?黃易在心裏問自己。他了解這類人,出手不管死活,看場子的都是亡命徒,事後自有人掏錢供他們跑路。生死關頭,可他卻想到了過去,人生總是很無奈,生死一瞬間的念想其實並不受自我控製。他很想退,頭皮發炸,腿肚打擺子,但是不能退,更不能莽動,動則血光之災。
黃易說:“不搗亂,都是朋友。酒喝多了,沒控製住,吐了。”
頭目說:“少他媽廢話!再廢話,砍死你信不信?”
黃易說:“信。開門做生意,求財。我們是常客,從沒搗亂。”
頭目說:“常客?我看你麵生得很!”
黃易說:“出來混,麵生麵熟無所謂,關鍵看能不能做兄弟。”
頭目樂了:“兄弟?少他媽套近乎!我跟你講,痛快說怎麼辦,別跟我扯犢子!”
黃易說:“你說怎麼辦?”
頭目說:“要麼砍死你!要麼賠錢!”
黃易問:“多少?”
頭目獅子大開口:“五萬!”
黃易說:“沒問題。”
頭目一愣,瞅著黃易,神色稍緩。黃易又說:“影響你們做生意,賠錢是應該的。不過這錢不是我掏,是肖局長掏。我們會賠,也應該賠。隻是這錢你拿回去,不知你們老板會不會要。他要是知道拿了肖局長的錢,怕是麵子上掛不住。”
頭目又是一愣:“肖局長?誰是肖局長?”
這時,不遠處經理模樣的一個男人走了過來,盯著黃易:“你和肖局長一起的?”
黃易點點頭。
那男人打量了黃易一番,終於揚了揚手。寒光一閃,頭目抽回架在黃易脖上的日本戰刀。黃易長舒一口氣,暗呼僥幸。
他也不敢確認肖局長是否真與這家老板有私交,隻是酒桌上聽肖局長念叨要請他們到朋友的桑拿中心醒醒酒,冒險一試而已。慶幸的是,從這男人的反應看,冒險成功。這男人絕非老板,但這個男人一定是老板身邊的人。他知道,性命無憂了。
黃易摸摸脖子,扭頭看去。
小熊已經吐不出東西了,趴在地上睡得跟死豬一般。劉正林倉皇的眼神仍未消退。陳飛的表現倒叫他意外,這小子不曾退卻半步,竟一直守著黃易,並肩而立。
肖局長出麵,事件平息。隔天中午,桑拿中心老板也被拉來,又一場大醉。
酒後作別,雙方竟然有那麼點生死與共的感覺了。黃易知道,這個項目跑不掉了。陳飛和劉正林留下,商討項目前期籌備事宜。李總、黃易、小熊返漢。小熊已經徹底熊了,再不帶走,怕是要被灌死在宿州,而黃易和李總必須趕回,參加夢澤的直播晚會。
睡了一路,傍晚被李總搖醒時,黃易發現車已停在住處樓下。他勉強下了車,待黑色風度一溜煙跑遠,他才轉身,豈料一個趔趄險些摔倒,頭暈目眩,胃裏連日堆積的酒精開始發威,不住往上翻湧。他甩甩頭,強自定神,歪七扭八,幾乎是蹭著牆爬上樓。更糟糕的事出現了,他找不到鑰匙了。一屁股跌坐在樓梯上,抱著腦袋想半天才恍惚記起,鑰匙丟在辦公桌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