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6 章
ONE
從來都不認為,我會對什麼人動心。愛新覺羅家的男人,從小就接受著預防出現第二個順治皇帝這樣為了女人,竟不惜拋棄大好江山的人的教育:女人對我們而言,隻能是妻,是妾,是責任,是憐惜的存在,我們可以寵她們敬她們,獨獨不能是有愛存在。
這一點,皇阿瑪無疑是做的很好的。雨露均沾,平衡朝中勢力,是他對他的女人們向來的原則。
所以,即便皇額娘是那麼的美好,他也能忍心讓她幾乎夜夜獨守空房,****強顏歡笑。所以,即便皇額娘已經病得很嚴重了,他都隻是匆匆過來看了她一眼,吩咐太醫好好醫治便又匆匆離開了。所以,即便皇額娘病危時心心念念的隻想見他一麵,他卻能狠心的隻下了道立皇額娘為皇後的聖旨,自己則始終沒有出現過。
皇額娘彌留之跡,口中不斷的念道:“最錯生在帝王家。”淒楚得叫人心痛萬分,卻又無可奈何。
看著這樣無助失落的皇額娘,哪怕我知道皇阿瑪是有他自己的苦衷的,仍是忍不住的想要怪他,恨他。我從小就是皇額娘帶大的,皇額娘為我付出了全部的愛,生娘不及養娘大,在我眼裏心裏,早認定了她是我的親額娘的存在。
大概是洞察到了我的這份心思,聰慧賢淑的皇額娘忙拉著我的手,寬慰道:“胤禛,別怪你皇阿瑪,他其實也是苦的。作為帝王,實在有太多的無可奈何了!”邊說邊將當年皇阿瑪贈與她的定情玉佩放入了我的手中,歎道:“這玉佩,給你帶著,若有遇到合適的人,就送給她吧。”說到這裏,雖然我為了不讓她傷心而點頭應允,皇額娘卻仍是頓了頓,又道:“雖然,以你的心性,大概是用不到了。如此,就給你當個紀念好了。”
皇額娘說完這番話沒多久,就轟然離世了。直到這個時候,皇阿瑪才終於又來到了承乾宮,臉色不甚好的悼念起皇額娘。
我穿著孝服,流著眼淚,跪在皇額娘的靈堂前,冷冷看著眼前的皇阿瑪,又看了看手中的玉佩,一時感慨萬分。心裏卻是認同皇額娘的話的,皇額娘是了解我的,這玉佩,大概窮我一生,都不大可能會送得出去了。因為我從來多認為,作為皇家的孩子,就該做像皇阿瑪這樣雷厲風行,不被紅塵所牽絆的男人。
何況,那些女人的心思也是各個不簡單的,她們之間沒有硝煙的鬥爭,往往比男人之間的更為可怕。她們會對你笑對你溫柔,大部分情況是為了獲得丈夫的寵愛以及榮華富貴,這點,至小生長在皇宮之中的我再清楚不過,也見得不愛見了。
所以,我不認為有哪個女人,能有資格獲得我手中的這塊玉佩!
TWO
不知不覺的,皇額娘離開我已經有二十年的時間了。一切果然如我所知所料所想的那樣,那玉佩,始終隻能作為皇額娘留給我的美好回憶與紀念。要把它送出去,我還真沒動過這樣的心思。
在我眼裏,嫡福晉是值得尊敬的,因為她夠賢惠,能為我好好操持府中內務,叫我無須擔憂府中任何事情;李氏是我人生中的第一個女人,我對她自會有些特別,但也僅僅隻是對她會多幾分包容。至於其他的幾個女人,僅僅隻是傳宗接代和拉攏群臣的工具,僅此而已。年羹堯的妹妹年茉蓮,我新納的側福晉,則無疑更是這樣的典型。哪怕她那驚為天人的美貌、有話直說的單純個性確實叫我有那麼一瞬間的恍神。
然而所謂的變數,往往就是在這樣的時刻出現,尤其是感情,往往無聲無息卻在叫人措手不及間已深入骨髓。
年茉蓮的到來,不僅僅為我帶來了拉攏年家的好理由,還帶來了,她身邊那個叫唐嫣如的貼身大丫鬟。
明明已到心性極為冷靜,處事極為淡然的而立之年的我為什麼會把皇額娘的玉佩情不自禁的送出,我自己也說不出這其中的緣由。隻知道,我的大腦都還未來得及思考,我已做出了這個舉動。然後看著嫣如她滿心歡喜,小心翼翼的將玉佩收好,我的心竟是前所未有的塌實。
我其實並不知道,自己的目光到底是什麼時候,為什麼會被她所深深的吸引。也不知道從何時起,喚她時心裏總喜歡強調,她是我的嫣如。要知道,她的樣貌,別說和她的小姐年茉蓮比了,就是我的妾侍裏最其貌不揚的宋氏都比她還要強幾分。
可是,就是這麼一個普通到不行的丫鬟,居然能讓我體味到從未有過的心動感受;就是這麼一個我完全可以既然我喜歡,就把她收了做妾,根本無須管她的意願的丫鬟,我居然會為了她,做了那麼多破了我原則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