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如果一切真的可以想就能達成,或許人間也就沒有那麼多的悲劇了。
我一直都知道,她留在宮裏是很壓抑的。所以,在十三弟提出接她到他府上小住幾天的請求時,我想也沒想就答應了。我想讓她開心的,一如她想讓我開心,這個願望其實我們從未改變過。而現在,既然我已經給她帶來了巨大的傷害,那麼讓她心裏舒坦些,是我唯一能做的了。既然她出宮走走,去的地方又是十三弟的府邸,我何以不成全她?
讓我完全沒有想到的,她這一去,竟是與我的死別!而我們之間最後的回憶,居然是我跑去質問她是不是害死了我們的孩子!!!
那一天,十三弟和十三弟妹殘忍的告訴我,她離開人世了。我不相信,我反抗,“不可能,朕不相信!朕不信她會一字半句都未留給朕就走了!”
但是我知道,十三弟他不可能拿這個事情來與我說笑,他是那麼了解我的一個人。我隻是,不敢相信,不能相信,不肯相信罷了!
抬眼卻見十三弟神情哀戚的從懷裏掏出了一封信,道:“她當然不可能舍得就這樣離開您,這是她臨去前叫我交給您的信。”
十三弟妹在這個時候終於忍不住的大聲哭了起來。我知道她與嫣如的感情素來極好,好得跟親姐妹一樣。而她是個極為堅強的女子,即便在最苦的日子,也沒見過她哭。如今,她會這樣,莫非……我不敢想!
但不敢想不代表這事不存在,發生了的還是發生了的,該麵對的就是要麵對。於是我顫抖著手接過信來,又顫抖著將信打開。仔細的想一想,我活了大半輩子,即便是在皇阿瑪終於將皇位傳給我的那個緊張跟危機的時刻,我也沒像現在這般失態緊張!可是,我真的沒有辦法控製住我自己,沒辦法像往常那樣的控製住我自己的情緒!因為,嫣如……
熟悉的筆跡印入眼簾,體諒的語句,盡量顯得輕鬆的道別。嫣如,這果然是我的傻嫣如寫的信啊!她讓我別怪自己,她說她從未怪過我。她說她很好,這一生能遇到我,是她最大幸運,她……
不等我把信的內容消化,不等我感慨完什麼,十三弟和十三弟妹就開始向我說了嫣如臨去前的細節。那些細節,我越聽越揪心,越聽越懊惱和後悔。她越是體諒我,越是這樣說,我就越怪我自己。
我怎麼忍心,我怎麼可以?上天將這麼一個即便被我深深傷害了,都還要為我著想的女人送到我的身邊。我曾很珍惜她的,到底為什麼,我怎麼那麼傻,我怎麼可以放手?我怎麼忍心傷她?
末了,十三弟妹又告訴我,嫣如他們已經把她火化並且撒入了大海,這是她生前的遺願,這點她在信裏是有提及的,所以我對此接受的還比較平靜。隻是一想到日後再也不可能見到她的笑顏,聽不到她活潑的聲音,看不到她關切的目光,我就漸漸的開始覺得自己透不過氣來。
“四哥(皇上),你沒事吧?”差點摔倒,十三弟和高無庸忙要過來扶我,被我攔住了。
“朕想一個人靜靜。”我聽見自己虛無的聲音是這麼說的,我知道自己的臉色一定很不好,這從十三弟和高無庸關切擔憂的臉上就看得出,但我顧不了那麼多。說罷,我就毫不客氣的讓他們都先下去了。
SEVEN
“我很想你。”每當夜深人靜的時候,我總容易分著神,然後看著手裏的筆,對著早已不在許久的那個人說道。
嫣如走後,我再度關上了自己的心門。我比以往任何時候更加不苟言笑,眼神冰冷,待人比以往嚴厲數十倍。批閱奏章更顯得沒日沒夜,飲食睡眠都很不規律。反正,也沒人會管我,沒人敢管我了。
再沒有了,再沒有了!
失去了自己最愛的人,就等於失去了自己。既然失去了她,我就隻能用工作和冷漠來麻痹我自己。
我知道,注定是要孤單一輩子的。因為這是我自己做的孽,是我自己把幸福推離自己遠遠的,直至完全破滅的。
好多年了,我都不敢夢到她,因為既害怕她說她根本沒怪過我,也害怕她說她好恨我!這種感覺很矛盾,卻又是那麼的真實,我渴望她的心情,一下一下的刺痛著我刻意讓它冰冷的沒有絲毫溫度的心。
寵謙嬪是個意外,她是無意中闖入我的世界的,而我會特別在意她,隻因她與嫣如那有七分像的樣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