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今天的傳媒誤導了我們廣大學生家長和不懂世事的學子們,還是我們今天的大眾媒體過多地崇尚明星並給予他們太多太多光環的緣故,從80年代後期開始,與藝術和影視專業沾邊的大學越來越熱門。如北京電影學院、中央戲劇學院、北京舞蹈學院、中央音樂學院、北京廣播學院這些可以誕生明星的高等學府,成了廣大學子和他們的家長追求與奮鬥的目標。為了實現能進這樣的大學而編織的“大學夢”,我們從每一個考生和他們身後的家長那裏所聽到的故事,幾乎無一例外的可以輕易進入我們的報告文學作品之中。
一對已經在中央音樂學院附近一間不足10平米的平房裏住了8年的東北父女倆,今年臨將搬出這間“八年抗戰”的小房子時,我聽到這位白先生講述了他的“秘密曆程”--
白先生是東北人,身材魁梧,看得出,年輕時是個很“酷”的男人。事實上正是這個原因,他才有可能被當時一位插隊下放到東北的上海歌舞團女學員看中並做了她丈夫。白先生是實實在在的工人出身,當時在哈爾濱一家肉聯廠當搬運工,體力勞動使他的男子雄性更加突出,加上娶了位相貌出眾的上海姑娘做老婆,新婚的頭幾年,白先生可謂風頭出盡,很快小倆口有了一個千金,日子就這麼平平安安過著。待到上山下鄉的知青開始可以回城了,白先生為了老婆的前程和孩子的未來,1987年他們一家便搬到了上海。全家臨時在閘北區蘇州河邊租了一間10平米的房子過日子。白先生的任務是負責每天接送孩子上學並到一家街道小工廠做臨時工。女方是搞藝術的,一出家門就很風光,誰也看不出她生活在上海的“貧民窟”。過慣了那種頂天立地的豪氣生活,白先生覺得上海這塊地盤不適應自己,尤其是三口之家的生活實在無法正常維持,孩子是借讀生,學校收費比一般的學生要高出幾倍,女人收入不多可每天用在化妝上的費用還得靠他做臨時工拿的幾個錢補貼。為留與走的問題,白先生沒少跟女人吵架,最後倆人達成協議:女人留在上海,他帶孩子回哈爾濱。離開上海的那一天,一家三口抱在一起哭了一場,夫妻倆心裏清楚,這一別可能就再不是一家人了。第二年,女人給他寄來一張離婚協議書。信中說,離婚的原因不用說了,關於孩子的歸屬可以留在哈爾濱,也可以到上海。白先生說什麼也沒有同意把孩子帶到上海,從此他把女兒視為生命中的最重要的部分,開始了一個男人艱苦的追求與夢想。
“孩子在氣質與長相方麵繼承了她媽的優點,又從我們東北人的血脈裏獲得了良好的身材。可以說,先天的條件她都有了,隻是她不該留在我這樣一個沒有一點兒藝術細胞的父親身邊。”白先生說完拿出一張已經裝包打箱的女兒的相片給我看。
“真是天生的明星!”照片上的女孩子,既有南方女子的秀美,又有北方姑娘的挺拔,非常出眾。
白先生聽完我的讚美,頗為自愧道:這孩子如果放在你們北京人手裏,現在不是趙薇也應該是陳紅了。
白先生陷入那些令他難忘的往事之中:他說從孩子小學四五年級開始,總有人在他麵前說,看這女孩長得多漂亮,將來準能當劉曉慶、鞏俐一樣的大明星。開始白先生並沒有在意,直到有一次,孩子的學校被一家廣告公司看中,做了個食品廣告,裏麵白先生的女兒上了鏡頭。廣告公司給學校5000元報酬,上鏡頭的孩子因此得到一件特別禮物。孩子回家跟父親說了這事後,白先生琢磨了一夜,正是這一夜,白先生決定了一件大事:一定要把女兒培養成全國著名的大明星!
從此以後,白先生決心把自己的全部心血放在培養女兒身上,他心中有個強烈願望,那就是把從離婚老婆身上失去的東西,從女兒未來的光環中追回來!白先生本人對藝術一無所知,但他知道起碼的兩點:一是女兒的學習必須好,二是女兒的藝術才能必須得有專業人士指導培訓。前者他白先生自己能做到,那就是嚴格要求女兒上好每一天課,做好每一道題。後者他白先生可以通過高薪請人達到目的。為此,白先生憑著強壯的身體,身兼三職,每個月賺回兩至三千元來完成對女兒的培養。就這樣白先生帶女兒度過了小學6個年頭。要上初中了,孩子未來的路怎麼走,這可是個大問題。
“什麼樣的環境造就什麼樣的明星。沒有大舞台就不可能出大明星。”一位詩人氣質的音樂教師對白先生說。這句話讓白先生整整幾夜沒有睡好覺,因為有人對他說,你想把孩子培養成全國著名的大明星,不到北京的最高藝術學府學習深造,就等於白日做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