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超風擲人、沙通天救師弟,都隻是眨眼間之事,侯通海肉瘤上剛剛中拳,彭連虎的錢鏢又已陸續向梅超風打到,同時歐陽克、梁子翁、沙通天從前、後、右三路攻來。
我都嚇得快閉上了眼,哪知梅超風絲毫不放在眼裏。梅超風聽音辨形,手指連彈,隻聽得錚錚錚錚一陣響過,數十枚錢鏢分向歐陽、梁、沙、彭四人射去。
她同時問道:“甚麼叫做攢簇五行?”
郭靖道:“東魂之木、西魄之金、南神之火、北精之水、中意之土。”
梅超風道:“啊喲,我先前可都想錯了。甚麼叫做和合四象?”
郭靖道:“藏眼神。凝耳韻、調鼻息、緘舌氣。”
梅超風喜道:“原來如此。那甚麼叫五氣朝元?”
郭靖道:“眼不視而魂在肝、耳不聞而精在腎、舌不吟而神在心、鼻不香而魄在肺、四肢不動而意在脾,是為五氣朝元。”
梅超風又問:“何為三花聚頂?”她練功走火,關鍵正在此處,是以問了這句話後,凝神傾聽。
郭靖道:“精化為氣、氣化為神……。”
梅超風留神了他的話,出手稍緩。前後敵人都是名家高手,她全神應戰,時候稍長都要落敗,何況心有二用?郭靖剛隻說得兩句,梅超風已經落了下風,我和郭靖也是進退失據。
黃蓉本擬讓梅超風擋住各人,三人就可溜走,哪知我和郭靖卻被她牢牢纏住,變作了她上陣交鋒的一匹戰馬,再也脫身不得,心裏又著急,又生氣。
梅超風再拆數招,已全然落於下風,情急大叫:“喂,你哪裏惹了這許多厲害對頭來?師父呢?”這時心情甚是矛盾,既盼師父立時趕到,親眼見她救護師妹,隨即出手打發了這四個厲害的對頭,但想到師父的為人處事,又不禁毛骨悚然,但願永遠不再遇到他。
黃蓉道:“他馬上就來。這幾個人怎是你的對手?你就是坐在地下,他們也動不了你一根毫毛。”隻盼梅超風受了這奉承,要強好勝,果真放了我和郭靖。
哪知梅超風左支右絀,早已有苦難言,每一刹那間都能命喪敵手,如何還能自傲托大?何況她心中尚有不少內功的疑難要問,說甚麼也不肯放開我和郭靖。
再鬥片刻,梁子翁長聲猛喝,躍在半空。梅超風覺到左右同時有人襲到,雙臂橫揮出去,猛覺頭上一緊,一把長發已被梁子翁拉住。
黃蓉眼見勢危,發掌往梁子翁背心打去。梁子翁右手回撩,勾她手腕,左手卻仍拉住長發不放。梅超風揮掌猛劈。梁子翁隻覺勁風撲麵,隻得鬆手放開她頭發,側身避開。
彭連虎和她拆招良久,早知她是黑風雙煞中的梅超風,後來見黃蓉出手助她,罵道:“小丫頭,你說不是黑風雙煞門下,撒的瞞天大謊。”
黃蓉笑道:“她是我師父?教她再學一百年,也未必能夠。”
彭連虎見她武功家數明明與梅超風相近,可是非但當麵不認,而且言語之中對梅超風全無敬意,不知是甚麼緣故,不禁大感詫異。
沙通天叫道:“射人先射馬!”右腿橫掃,猛往我身上踢來。
這呆瓜有意思,你射就射嘛,還要通知一聲幹啥。
果然梅超風已經搶先動手,一聲低嘯,伸手往沙通天腳上抓去,這一來身子俯低,歐陽克乘勢直上,一掌打中她背心。
梅超風哼了一聲,右手一抖,驀地裏白光閃動,一條長鞭揮舞開來,登時將四人遠遠逼開。
彭連虎高叫:“大家加把力,不先斃了這瞎眼婆子,要是她丈夫銅屍趕到,麻煩可大了!”
原來陳玄風死在荒山之事,中原武林中多不知聞。“黑風雙煞”威名遠震,出手毒辣,無所不至,縱是彭連虎這等凶悍之徒,向來也是對之著實忌憚。
梅超風的毒龍銀鞭本是厲害之極,四丈之內,當者立斃,但沙通天、彭連虎、梁子翁、歐陽克均非易與,豈肯就此罷手?躍開後各自察看鞭法。
突然之間,彭連虎幾聲呼哨,著地滾進。他已經知道我是軟肋,全力攻我,嚇的我也是連聲驚叫。
梅超風舞鞭擋住了三人,已顧不到地下,耳聽我失聲驚叫,心想大勢去矣,左臂疾伸,向地下拍擊。
黃蓉見我和郭靖有險,想要插手相助,但梅超風已將長鞭舞成一個銀圈,卻哪裏進得了鞭圈?然見她單手抵擋彭連虎,實在招架不住,形勢極為危急,隻得高聲大叫:“大家住手,我有話說。”彭連虎等哪裏理睬。
黃蓉正待提高嗓子再叫,忽聽得圍牆頂上一人叫道:“大家住手,我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