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定業到夢寧處時,隻見滿院子都是彩燈,細看便見燈影憧憧間,夢寧穿著半袖紗衣,往樹上懸掛彩燈。看來這些彩燈都是夢寧手工做的,樣子有些醜,形態看來都是小動物。薛定業饒有興味悄悄接近,突然出聲問道:“夢寧在做什麼?”夢寧吃驚,一回首見薛定業在身後,笑道:“王爺來了,也不出聲,嚇我一跳。”
“不是元宵節,怎麼弄這些?”薛定業看看夢寧手中的白兔燈,笑著問,伸手欲摟,夢寧卻躲開笑說:“王爺且等我掛完再吃飯。”
夢寧掛上白兔燈才下地,攜了薛定業的手二人進屋,鳳兒打了水來伺候夢寧洗手,薛定業又問:“怎麼好端端的弄這些玩兒?”
“我這裏不顯眼,我怕王爺忘了怎麼走。”夢寧幽幽的說,薛定業疑惑道:“怎麼能忘,我這不是天天都來麼?”
“王爺就要娶新人了,哪裏還能記得我這裏,我以後****在這裏點燈,盼著王爺某日能看見了。”夢寧欺身上來,靠在薛定業懷裏,薛定業了解夢寧的想法,看得穿那點小心思,笑著拍拍夢寧的頭說:“小孩家脾氣,新人來了,哪裏就能忘了你呢。”
“新人都是官宦人家的女兒,各個琴棋書畫無所不精,夢寧駑鈍,自然要被忘掉了。”夢寧不依不饒,薛定業笑著說:“不會不會,再說,夢寧也是官宦人家出身啊。”
夢寧聽了,抖了一下道:“如今,我早就是花街的出身了,姐姐也是,等好人家的女兒來了,我們都是洪水猛獸。”說道這裏,聲音也顫抖了,人也瑟縮了,薛定業心疼,連忙道:“怎麼會,孤自然給你們姐妹做主。”
“王爺,當年姐姐的母親犯錯,姐姐被禁足十年,這還是自家的女兒便有這樣的待遇,如今換過來,我和姐姐出身這般不堪,將來失了王爺的恩寵,行差踏錯,哪有活路。”夢寧牽著薛定業的袖子,輕輕搖晃。薛定業聽了,沉吟起來,不是為夢寧擔心,而是驟然聽說念秋的過去,心頭一動。
“王爺,朝裏沒有我姐妹的親戚,我二人似無根草一般,隻能依靠王爺,王爺若一眼看不到,隻怕我姐妹就四五葬身之地了。”
片刻,薛定業為難道:“你父兄是永不能錄用的了,若有別個親戚孤倒也能提拔提拔。”夢寧大喜,連忙說:“我有個表格叫林文政,是林家的人,如今倒了黴,隻能賦閑在家。”
“哦,林家的麼,倒也是書香門第,改日你帶來讓我看看。”薛定業不動聲色,夢寧連連答應,這才開了飯。
林文政陪著念秋說話吃飯,臨走念秋還吩咐給拿了許多吃穿用度的物件,又給了一包銀子。回了家,一家大小自是歡喜。入夜,林文政躺著輾轉,隻是心裏高興睡不著,眼前全是念秋當年在清風苑楚楚可憐的樣子,想著想著竟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