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小姑娘,不如叫虎妞?”盈春推了小翠一把,笑著說,念秋聽了,笑了出來:“這名字好,虎妞虎妞,這幾****便陪著我吧,等過幾****便放了你,省得你****困在這裏無聊。”
又行幾日,到了遠康郡,遠康盛產茶葉,丘陵之上全是茶樹,一進遠地界,便可聞到清幽的茶香。
因丘陵之地難走,車隊行行停停,一日走的尚不如前幾日的路程。念秋也被顛簸的道路折磨的腰酸背疼,車架搖晃的厲害時,三人便緊緊把著車壁,虎妞也害怕起來,爪子緊緊抓著褥子,低聲喵嗚,一身的毛都乍了起來。
“蕭郎,娘娘問,這邊到了那裏?”小翠打起簾子,蕭征遞上一包袱水果:“就要出遠康郡了,出了遠康郡,便是淮江,過了淮江,便可到青山腳下,距離鎖雲關就不太遠了。”
小翠接過包袱進去,打開包袱,裏麵是一包袱荔枝,有紅有青,念秋捏起一顆剝了皮吃下,酸,不甚甜,卻也讓念秋覺得舒服許多,虎妞嘴饞,一個勁舔念秋剝下的荔枝皮。
“這麼說來,十日便可到了。”念秋歎口氣,小翠剝了荔枝喂給念秋:“娘娘,這一段路總有些不太平,來往許多流民,看上去神色匆匆,應該是躲避戰禍的。”
“可憐百姓,無端戰事,讓他們傾家蕩產。”念秋歎口氣,吃下荔枝。
“還好此時趕上收獲季節,他們流徙,不至於餓肚子,要是趕上冬季,不知道要死多少人。”小翠歎口氣,自己也吃一顆荔枝。
“流民可都是往北邊逃麼?難道鎖雲關不妥了?”念秋皺眉,盈春輕輕開口:“線報來說,鎖雲關尚可支撐。”小翠看一眼盈春,有些驚訝。
“這樣,但願我們能到的及時。”念秋擺擺手,推開小翠遞上的荔枝,閉目休息。
又行幾日,到了淮江邊,大部隊停在江邊驛館,等待召集船隻,驛館給念秋供上鮮魚,讓念秋換換口味。
入夜,念秋洗了頭發,自己拿著手巾站在閣樓外憑欄邊擦拭,蕭征在渡頭上跟軍士飲酒,一瞥見念秋迎風而立,散了頭發。如瀑的黑發在風中飛揚,她身後那昏黃的燈火好像菩薩背後佛光。
“來來來,蕭大哥,喝酒啊!”軍士舉起酒壺,蕭征回神,碰了一下,喝一口,又歪了臉去看,看見念秋擦拭頭發,猛的想起那日在冰牢裏為她梳頭,心頭一陣煩亂,從腰間掏了一支短笛:“幹喝酒無趣,我給你們湊個趣。”
軍士哈哈笑著鼓掌,吸引了念秋的注意。蕭征橫過短笛,吹了起來,軍士聽了,略有動容,這首曲子,是民間小調,會唱的軍士跟著唱了起來:
奴是林家女,家父為征夫
五歲父離別,貧家慈母顧
春來種粟薯,秋去納田賦
官家口無多,一畝取七五
貧家七八口,隻餘半缸穀
慈母勤耕織,朝暮不敢誤
奴家年七歲,亦隨母辛苦
常聞慈母諾,汝父甚巧手
待得戰事平,家計有父顧
戰事連年月,家父音信無
慈母燈下夜夜哭
官家即收吾丈夫,如何不顧吾辛苦?
一戰七年整,家父鴻雁書
軍功殘身立,天人給貼補
四體雖不全,來月可返故
慈母雖辛酸,亦覺萬事足
一等又三月,家父總不歸
慈母心焦急,官府問事故
官家氣勢足,亂棍擊母出
將軍需先鋒,精銳不敢出
殘兵蒲蔚質,無人肯相護
家父已戰死,屍骨亦不複
慈母不堪痛,夜半投井去
奴家方十五,便已無去處
長哭天門外,懇動天家顧
父母魂飛九天外
全為天家三分欲
懇求天人憐我苦
收我做天奴
朝朝暮暮催疲老
好過喪家流落****苦。
唱到此,軍士都暗暗落淚,蕭征本不意這樣,見軍士麵色悲痛,收了笛子連連道歉。
念秋被這笛聲感動,亦有了幾分悲楚,連年戰事自己雖沒有見過,可是這幾日裏看見流民逃命的樣子,真如螻蟻一樣,天家的兄弟之爭,就害的他們妻離子散家破人亡,真是無奈無助。
念秋歎口氣,看看黑夜下的淮江,江水上隨波紋倒影破碎的月光,遠處的青山黑壓壓的,看不出有多少人在那裏戰死,或等著戰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