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二十年後來相會(1)(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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溪山市多山,所轄的市裏兩區和一郊區,都有山。特別是郊區,幾乎是叢山澗嶺。就說這錢家廟子村吧:東臨古城遼陽、南接重鎮七嶺、北靠齊大山礦區、西達市區東口——駱駝峰下的整個一“九星聯合體”:它有九座山組成:溝溝岔岔,山上山下,方圓26平方公裏。柳下桃蹊,亂分春色到人家。在梨花峪與金家嶺的山穀中,錢家廟“壓頭”,緊接著是肖家堡,還有白家堡、張家灣、徐家堡子、高家街、袁家嶺、崔家溝,最後是金家嶺呢!九座山組成九個村屯,山上山下,村村寨寨,瀝瀝拉拉,一共住著1200多戶人家。蟬噪林逾靜,鳥鳴山更幽。空氣清新,氧吧天然,“桃花源裏可耕田”。讓城裏人羨慕極了!鳥語花香,最喜人間四月天,一眼是是望不到邊的。山高水長,橫看成嶺側成峰;天藍地綠,遠近高低各不同。

然而,誰可曾想過?這錢家廟子,這九個村寨,在一九九九年之前,還隻是一片窮山惡水,還沒有一條柏油路,還沒有走上一條脫貧致富路。對錢家廟子人來說,一九九九年,是個值得大書特寫的日子。這一年,新中國成立五十周年,還有澳門回歸;這一年,錢家廟子來了閻正義。從此,錢家廟子才一步一個台階,一年接著一年發生巨變,才使得錢家廟子“敢教日月換新天”。因此說,一九九九年是錢家廟子的分水嶺,閻正義是錢家廟子貧窮與致富的分水嶺。

村裏人都喜歡閻正義,大都叫他“閻爭利”。爭利不是為他自己,是為村裏百姓。所以,村裏人都喜歡他;鎮以上領導,大都不喜歡他,叫他“閻爭議”。說他是“茅坑裏的石頭又臭又硬”,敢於頂撞領導,又不分場合地點。有的領導覺得他礙眼、有的領導就想動他、有的領導又覺得錢家廟子眼下還離不開他、有的領導就不屑一顧說:他閻爭議以為是天王老子啊?偉大領袖毛主席死了幾十年,地球還不是照樣轉,改革開放才勝過昨天啊!於是,就通過組織找他閻正義談話。他陰沉著臉說:明升暗降,我懂!如果是征求我意見,實話實說,我就不想走;如果組織硬要把我調離,那我也沒辦法,誰讓我是黨員?

閻正義從鎮上回到村部,憋了一肚子氣,正好見村婦女主任錢寶坤,就發牢騷跟她說了。錢寶坤一聽就急了,她操起村委會的大喇叭一廣播,錢家廟子村民就聚集了上百人,像一股股洪流,分別鑽進9輛大客車,發動機屁股一冒煙,就吆三喝四的嚷著去鎮政府請願上訪。

閻正義也沒想到錢寶坤能來這一招,他心急火燎,一瘸一拐跑到路口,勸說不成,製止不住,索性就往地上一倒一橫說:你們這樣做,表麵是留我,實質是往外攆我。誰去上訪,就先從我身上壓過去!

打頭車的司機問錢寶坤咋辦?錢寶坤也沒辦法,就給她哥錢寶乾打電話,添油加醋地一說,還真把鎮黨委書記鎮長兼職於一身的錢寶乾嚇得夠嗆,他對錢寶坤說,你千萬別胡來,告訴閻正義,隻要他不想走,組織就不會動他。可話又說回來,尊重別人,就是尊重自己。種瓜得瓜種豆得豆,有時讓上級領導沒麵子,自己就會沒麵子。腳上的泡,都是自己走的。讓他好好想想當年是怎麼走麥城,在錢家廟子是怎麼被龍大海拿著鐵鍬追著打的?

錢寶坤不滿的說:行了行了,別哪壺不開提哪壺啦!當初還不是你“引狼入室”?

錢寶乾自我解嘲的說:我當初還不是看他有兩個錢,想招商引資,借雞下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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閻正義和錢寶乾,二十年前就認識。

一九七六年,腿有殘疾的閻正義中學畢業,經市裏照顧,下鄉到郊區(現更名為千山區)的錢家廟子村。當時大他兩歲的錢寶乾,是村支書兼生產大隊長錢連財的兒子。錢寶乾喜歡閻正義腦瓜活鬼點子多嘴皮子溜的博學多才,於是就讓爹把閻正義借調到村隊部寫黑板報搞宣傳。不久,錢寶乾上了“工農兵大學”,小他兩歲的妹妹卻暗戀上了閻正義。因此,閻正義在農村三年,基本上沒下過地幹過農活。一九七九年,錢寶乾大學畢業回來,與閻正義跑到山上做“最後一次尋找鐵礦”,上邊已經下來了“知識青年全回城——清點撤點”的政策。那一幕特別令人難忘:兩個人繞著錢家廟子的山山嶺嶺,戀戀不舍,終於采得了幾塊鐵礦石,興奮地俯瞰錢家廟子,談天說地,憧憬未來……第二天就要做“鳥獸散”了,頭天晚上,錢連財帶領著大小隊幹部,又是殺豬又是宰羊的,宴請來錢家廟子村安家落後的20名全體知青。錢寶乾跟閻正義,還有一個叫邵少多的知青,喝得酩酊大醉;錢寶坤則躲在一個角落裏,偷偷地看著哥哥和閻正義,暗暗地抹著眼淚。第二天,錢家廟子村出動三輛大馬車,拉著這20知青,去往長途汽車站還有火車站送。錢連財帶著錢寶乾和錢寶坤,都跟著送去了。臨分手時,錢寶乾問閻正義等知青:什麼時候再回錢家廟子村看看啊?

閻正義也不知怎麼就鬼使神差的喊了一句:二十年後再相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