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4 章
兩人相攜而歸已經是在康熙宣讀完開幕詞並率眾飲下一杯酒的時候了,也不怪二人到的晚了,實在是老康同誌沒個準譜!不知道是就近自己方便還是怎麼回事兒,本該設在保和殿的宴席,半道給改在了寶華殿!可苦了二位穿著“高跟鞋”的福晉,顛顛兒的趕了過去,卻發現人去殿空這才得知換了地方兒了,於是又馬不停蹄的往內苑跑,愣是繞了四分之一個紫禁城!二人狼狽而至之情景不難想象。
又因著這回宴請的都是自己人沒有外官近臣,所以席麵不大,為了顯得親近特地的並了桌子,老康攜後宮嬪妃若幹單獨一席,皇子分了兩席以老九為界稍長的幾個湊了一桌,老十以下的坐了一桌兒。女眷相對多一些,來了多少個阿哥就來了多少個嫡福晉,也是按照那個順序分了兩桌,可一個阿哥不止一個老婆啊,今天還來了好幾位側福晉,老康今日高興,特別給她們也設了一桌兒。
寶華殿雖不大可區區六桌兒席麵擺上還是綽綽有餘的,古人循規有禮,縱使酒意正酣鬥酒劃拳的時候也都是盡量的保持不會過於喧嘩,何況還是剛剛開席,眾人情緒還沒有到位的時候,竊竊私語聲還是有的,但絕不足以掩蓋兩雙花盆底兒因為小跑而更顯清脆急迫的篤篤聲以及氣息不勻的喘息聲。
當兩個神色慌亂失手慌腳扒拉掛在鬢邊發髻上的流蘇釵環的福晉一出現在殿門口兒,這屋裏的聲響又是小了幾分。
“臣媳貝怡(寧馨)給皇阿瑪請安!給諸位娘娘請安!”
隨著彎身作揖的動作而後幾聲脆響,竟是在二人跟前地麵上散落了兩支金釵跟一朵珠花壓頭半鈿,那金釵是她頭上的,那鈿子卻是我今早怎麼都不願意別在頭上的那個。二人頓時無語,這可真是禍不單行啊,沒迎駕已是失禮在先,這又來個君前失儀,當真是要磨練我倆意誌不成?
趕忙蹲下拾了起來,頭頂卻飄來康熙的一句話:“兩個丫頭晚了也就罷了,這拾金揀玉的算式怎麼回事啊?”
我正思量著怎麼回應,卻聽身邊之人軟語妙音旋出:“貝怡跟寧馨雖是亂中失儀卻也給皇阿瑪討了個好彩頭兒!願我大清年年花似錦,歲歲拾金穗!”好聰慧的丫頭!腦子夠快!事逢災事剛過,金秋萬物收的時候,說這個卻是再好不過的吉祥話了!
“是啊,皇阿瑪,也願盛世華彩步步開花,遍地生金啊!”我的反應也不算慢吧,雖是得了提醒,略遜了一籌,倒也對了我董鄂寧馨這生意人的立場了。
果然老康哈哈笑過,連聲誇我倆機靈嘴甜,眼角掃向某九處,見他亦是抿嘴一笑,不複方才的緊張了。這才與貝怡兩個尋了四福晉跟五福晉的身邊兒空處坐了下來,相視笑笑,輕舒口氣。
席上我倆推杯換盞,雖有外人在場,許多話說的隱諱,但相惜相依之情泛泛,別有一番相見恨晚之意。縱然她親有四福晉蘭慧在旁,我有親如五福晉芳祤在側,也不免遭到冷落,好在她們都是真心相交,隻當我倆臭味相投,也沒過多在意。
幾杯黃湯下肚,頭也昏沉起來,心裏越發的激動,忽的抓住她的手擱在胸口:“好姐姐~你可真真是讓我好找啊!如今總算是天涯聚首,今兒個你不許我個一醉方休,我就隨你回府去糾纏去!”一言既出,卻又嗓門清亮,驚得四座女眷停了動作掩口而視。好在與阿哥的桌子還有點距離,隔著這人聲,也沒驚動那邊兒。
“盡在酒中!”她瞧著也是鳳目迷離,感慨非常,但還較我清醒些,隻深深看了我一眼,端了酒盅仰頭一口抿了。
“爽快!果然有我當年的風範!來~再斟上!”晃晃悠悠的起身就要去夠對麵的酒壺,卻被身旁的親嫂子五福晉一把拉住。
“弟妹這是醉了嗎?貝怡縱是大上你幾歲,也不能姐姐姐姐的叫,按輩分那可是你的弟妹!我看這酒啊還是別喝了,還是喝點熱茶去去酒氣吧!”劈手奪了下去,交與一旁的宮女。看得我好生氣惱,終是沒醉到撒潑耍賴的最高境界,也曉得這是什麼場合所在,晃了晃腦袋,由著五嫂遞上一杯濃茶,深深的喝了一大口。
“芳祤說的極是,貝怡呀,你也莫要飲得多了,這席一時半會還散不了,待會皇阿瑪還得帶上咱們一到去園子裏麵賞菊,可別誤了!”四福晉蘭慧是個穩重端莊到極致的女子,標準的鵝蛋臉地闊方圓,耳珠兒肥厚,姿色一般,可就是有種雍容之態。酒紅色綴繡牡丹花兒的宮裝本是明豔華麗,可讓她穿著,怎麼看怎麼有骨子氣勢在裏頭,煞是花王一壓群芳的那種淩然之氣,總是梳的一絲不苟的發髻,按照品級墜上相當的花飾朱釵,即使我知道她與老四同是個不喜奢華之人,可每逢了這種出來見人的場合,她始終是這樣一成不變的修飾。此刻她的話聲音不大,隱含關心,可聽起來就似是生生長了我們一輩似地,這樣的女子才是母儀之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