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步踏上甲板,平穩的水麵讓人感覺到一陣微微的晃動,愛德華輕輕撫摸著甲板上的護欄,目光四下打量著——寬敞的甲板上到處都是忙碌的水手,似乎正在做出發前的最後準備;高聳挺拔的船桅上麵還掛著一麵藍色的燕尾旗,隱約能看到上麵有一個白色的圖案。
“那是米內斯特家的家族紋章——獨角海馬,在都靈王國的船,四艘船裏麵就有一艘掛著這麵旗子。”帶著大簷帽的船長相當熱情的介紹著:“隻要有這麵旗子在,那我們就不用害怕……嗨,你們這幫懶鬼趕快去幹活!”沒等話說完,這個看起來相當豪爽的大漢又去扯著嗓子,吆喝那幫水手們了。
“總之,歡迎你們登上橡木桶號——我會照著安傑麗卡夫人的吩咐,送二位去楓葉港!”著急忙忙的船長離得遠遠的也不忘了打招呼,舉著那頂大簷帽朝愛德華揮手:“你們的房間就在甲板下麵,順著船艙就到了。”
“謝謝您,船長先生。”愛德華輕輕點了點頭,右手推了一把身前的小教士,兩個人順著甲板上的入口走下樓梯,船艙裏麵算不上寬敞。輕輕敲打著艙壁,一邊向前走的愛德華臉上露出了幾分笑容。
頭頂的甲板上不停的傳來繁雜錯亂的腳步聲,仿佛依舊渾然不覺的二人輕輕推開了房門,側身走了進去,一直跟在後麵的黑影像是有些猶豫,卻還是站在了房門前麵。
呃……自己該不該敲門呢,他們好像還沒有發現自己,會不會不太禮貌?
還沒等她想好,門突然打開了——像是有把鉗子從裏麵伸了出來,一把掐住她的喉嚨,整個人仿佛成了一片樹葉似的甩了進去!
“砰——!”船艙的艙壁上傳來一聲震動,正麵衝撞的脊椎骨發出淒慘而又清脆的叫聲後背火辣辣的疼痛讓她連叫喊都喊不出來了,隻能癱軟的趴在床上,更不用說別的。
一直躲在隔壁房間的韋伯,聽到這個聲音倒是無比的淡定,一點兒都不擔心隔壁黑發少年的安危——那天愛德華醒來之後,一瞬間殺死三個人的記憶無比深刻的印在了他的腦海裏,已經令這個小教士處變不驚了。
愛德華打量著這位“入侵者”——因為帶著兜帽看不出來相貌,但是自己似乎隱約有點兒印象。趴在床上身體抽搐似的顫抖著,似乎還在害怕。
盡管打扮的倒是很樸素,但是不管是那雙小牛皮靴子,亦或是黑色的羊皮手套,腰上鍍了銀的劍柄光是看起來就不便宜,連著兜帽的披風也是上好的細亞麻而非普通的粗布——尤其是身上的皮甲,愛德華更是覺得分外眼熟。
這樣想著的黑發少年伸過手去想要把那兜帽摘掉,剛剛還在顫顫巍巍的瘦弱身影卻突然“蹦”了起來,整個人都蜷縮著躲在了牆角,雙手緊緊拽著自己的兜帽:“別、別過來,你、你聽到沒有?!”那聲音,仿佛牙關都在打寒戰。
愛德華笑的十分有趣,中氣十足的彎下腰來,無比謙卑的沉聲道::“您的侍從愛德華·威特伍德向您致敬,艾倫·克溫爵士——順便如果您允許的話,請讓我對剛才的無禮舉動道歉——我們還以為是竊賊呢!”
“真、真的是你?”直到這時候,艾倫才緩緩摘掉了頭頂上的兜帽,金色卷發柔和的臉上露出了幾分欣喜的笑容,似乎還沒有注意到自己並著腿,“鴨子坐”的姿勢有多麼的不合適,也沒能發現愛德華臉上那“果然如此”的笑容。
“咳咳咳……沒、沒關係啦,反正也隻是場誤會。”少女故作大人狀,右手捂著還在隱隱作痛的後腰,學著父親奧托·克溫的樣子微笑:“你是我們家的客人,稱呼我為艾倫便可。”
“……亦或者,我應該稱呼您為艾倫·克溫小姐?”
少女的笑容僵在了那裏,隨即立刻露出了警惕的神色:“你是怎麼發現的?!”
“我是怎麼發現的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您需要我保守這個秘密,哪怕僅僅是暫時的。”愛德華神色淡然的抬起頭來,語氣很謹慎:“而作為回報,我需要知道一些別的事情,這也許關係到我們是不是能活著到達都靈城。”
從第一次走進海牙堡大廳的時候,愛德華就沒有停止懷疑過——為什麼那位奧托·克溫大人故意要疏遠自己的兒子呢?哪怕是一個小兒子,更不用說這個小兒子已經是他唯一的直係繼承人了。
他不是在故意疏遠艾倫·克溫,而是在讓身邊的人疏遠她,不讓他們能夠有和艾倫過於親近接觸的機會,卻又時刻提醒他們這個小兒子的存在——對,如果說艾倫其實是女的,那就可以解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