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森林中走出,重新回到石板與碎石子鋪就的都靈大道上已經是第四天的下午了。雖然是幾天前的事情,但是那可怕的慘狀仿佛仍舊曆曆在目,整個車隊的人全部默不作聲的趕路,期盼著能夠早一點到達目的地。
此時已經是盛夏的末尾,夾雜著些許涼意的微風輕柔而有舒緩的從遠處吹來,將克溫家的黑底盾槍旗幟和聖樹騎士團的旗幟吹的獵獵作響。
在夕陽的暮色徹底消散之前,一行人終於抵達了凱旋河上的國王大橋——當在曠野之上看到那川流不息,奔騰不止的河水,還有那遠遠的河麵上潔白的巨石砌成的長橋的時候,幾乎所有人都忍不住歡呼了起來。
將近三百公尺長的國王大橋橫跨凱旋河,寬敞的橋麵至少能夠容下兩輛四輪馬車並行而過,足足十一座橋墩令其佇立在奔騰的河水之上,平坦的幾乎看不到任何弧度,幾乎和腳下的都靈大道完整的連接在了一起。
而在這條大河的南麵和北麵都各有一座城鎮,低矮的石砌城牆和佇立在都靈大道上的拱門將兩座城鎮保護了起來,讓兩座小鎮像是被切開的圓形,各有一半分在國王大橋所連接起來的南北兩岸。
三百餘年之前,那位都靈王國的開國君主在他繼承了都靈城邦之後,為了他的征服大業而建造了這座足以讓他的軍隊在一天之內,全部通過凱旋河的“通道”。在此之後的九年間他自始至終都在外征戰,等到他返回都靈城的那一天,就是他加冕為王的那一天。
於是這座承載了萬分榮耀的石橋就改名成了“國王大橋”,奔騰的河水也成了“凱旋河”——至於它們原本叫什麼名字,早就被所有人選擇性遺忘了,人們隻能記住偉大的國王陛下九年征服戰爭的勝利,騎士們跟在陛下身後驕傲的身姿,而編纂曆史永遠是勝利者的特權。
幾乎就在一行人穿過城鎮拱門的時候,愛德華就注意到有不少帶著十分好奇的目光看向他們,城鎮裏的居民們近乎是十分詫異的打量著這一行人,簡直就像是看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情一樣。
而等到安傑麗卡夫人命令幾個仆人帶著那些完好無損的血狼皮送到本地商會的人麵前的時候,那個肥胖的商會會長幾乎連眼珠子都要蹦出來了。
“光輝十字在上,你們還真的是從森林裏的都靈大道來的?!那條道路已經差不多中斷了快一個月了——自從頒布了禁令之後。”胖子會長臉上的肥肉一顫一顫,似乎還心有餘悸:“都是因為那些萬惡的血狼群!”
“光輝十字保佑克溫家的黑底盾槍旗和光榮的聖樹騎士團,那個可怕的血狼群已經被我們徹底剿滅了!”負責把這些血狼皮賣出去的仆人驕傲的連頭發絲兒都快飛起來了,一副煞有其事的樣子:“我們是得到了光輝十字庇佑的——真的,就是到了光輝十字聖堂的大主教麵前,我依然敢這麼說!”
緊接著他就開始連說帶比劃的講述當中,肥胖的商會會長和幾個皮革商人都浮想聯翩的沉浸在了那個傳記故事裏麵——正義與邪惡,光明與黑暗,十分狗血但是人們就愛聽這個,至少比街坊鄰居的雞毛蒜皮有意思多了。
在他的故事裏麵,當晚幾乎所有人都是光輝十字賜福刀槍不入,猙獰的血狼一個個猥瑣又膽小,還發生了不少所有人都沒看見,隻有他一個人注意到的“神跡”:璀璨的星光照耀在所有人的身上,利劍和長槍散發著金色的光輝,天空中出現了光輝十字的影子……
直到他自己都覺得這些太扯淡了,或者說擔心有被指控褻瀆嫌疑的危險之後,他才稍稍收斂。但是顯然聽眾們並不這麼想,一個勁兒拉著他追問那個光輝十字的影子是什麼樣的,尊貴的聖樹騎士大人是怎麼一劍劈出五六米長的金光,把血狼燒成灰之類的。
“當然,我們之所以能夠打敗這群血狼,還是因為在這支隊伍裏麵,有一個被光輝十字賜福的年輕人。”為了讓自己的故事變得更有可信度,這個仆人決定把在海牙堡聽到的一個故事也算到裏麵去:“他曾經被人殺死,但是卻得到了光輝十字的恩賞,死而複生!”
“不僅如此,他還殺死了那群血狼的頭狼——我親眼所見,他騎在黑色的駿馬上揮舞著鋼劍,就這麼一揮砍了頭狼的腦袋!”他信誓旦旦的看著他們:“這些都是真的,你們到海牙堡去問問,那裏所有的人都會告訴你們那個光輝十字的奇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