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將國王大橋比作都靈王城的南麵樞紐的話,煙鬥鎮就是北方的第一站——任何一支商隊若是要向北進發,這裏都是必經之路。在都靈王國曾經壯誌滿懷的年代,無數麵旗幟都曾經彙聚於此,向北征討;亦或是在這裏抵抗北方蠻族的進攻;
但是如今王國的敵人不是縱橫大海的多米尼克艦隊和海盜,便是鮮血絕壁以東的異教徒,貧寒的北方漸漸被遺忘了,僅僅固守著山巒地勢和幾座城堡而已,煙鬥鎮似乎也在漸漸沒落著,與同樣因戰爭而興起的海牙堡一樣,變成了和普通城鎮無異的小地方。
站在酒館房間的窗戶旁,向外打量著的科爾特斯目光閃爍,這座城鎮對他而言同樣有著無與倫比的意義,因為他也是個貨真價實的北方人,自然對煙鬥鎮分外的熟悉——就好像所有的南方人,就沒有不知道國王大橋的。
而現在為了複仇,他必須親手將這個城鎮拖進地獄去……馬可·塔斯克算不上一個優秀的巫師,但對於這個格拉托尼有多可怕,確實是很清楚的告訴過他的,一旦這東西被徹底釋放出來,整個煙鬥鎮就是一座死城了!
不,那應該是地獄,饑餓惡魔所創造的人間地獄,世界終將麵臨的七個末日之一,所有的生靈和存在的東西,都將會被吞噬殆盡。
馬可·塔斯克說的很清楚,但也正是因為這樣科爾特斯才沒辦法拒絕——他已經四十多歲了,飽經風霜的身體卻已經蒼老的像是六十歲,再等下去恐怕除了變成屍體,在某一天倒在陰溝裏之外,不會有第二個可能。
他必須要在自己徹底無法戰鬥之前,讓那些傷害了自己,背叛了自己,毀滅了自己的人也嚐嚐相同的滋味兒,嚐嚐那種在屍骨殘骸和血海中絕望的滋味兒!
“大家都已經到齊了,弟兄們都在等你呢。”凱拉從門外走進來,表情淡然的說道:“隻有國王大橋的十幾個弟兄,到現在依然還沒有消息。”
“那就不等他們了——從那裏到煙鬥鎮太遠了,我們不可能再拖下去,聖樹騎士團的雜碎們還在追殺我們呢!”科爾特斯轉過身來,朝著凱拉勉強露出了一個微笑:“辛苦你了,凱拉。我知道從昨天晚上開始你就在為這些事情忙碌著。”
“老板娘”搖了搖頭,目光中依舊是擔憂之色:“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怎麼才能完成這次的複仇計劃,你真的有確切的把握嗎?”
“如果沒有,我就不會帶著所有人來這兒了!”盡管這麼說,但凱拉的額頭上依舊是一抹散不開的擔憂:“你是在為馬可擔心嗎?”
“為什麼要讓他去執行那種任務——明明沒有必要的,更何況這任務幾乎形同送死!”既然科爾特斯已經挑明,凱拉也就直言不諱了:“不僅僅是我,很多弟兄們都在懷疑,你真的不應該讓那個孩子去……”
“孩子,你管那個家夥叫孩子?”科爾特斯突然一陣冷笑:“馬可·塔斯克才不是什麼孩子,他是條狐狸,一條狡猾而又聰明的狐狸!”
“想想看他迄今為止都做了些什麼,你就不會把這個家夥當成孩子了,他幾乎把整個都靈城所有的黑幫都玩弄於鼓掌之中,任何情報任何消息都逃不開他的眼睛和耳朵;你可以想象嗎?這樣一個家夥究竟有多麼狡猾!”
“但他確實幫助了兄弟會,讓血旗兄弟會變得比以往更加強大了!”
“沒錯,但卻不是血旗兄弟會應有的樣子——我們是複仇的利劍,是射穿敵人心髒的弩矢,是令人膽寒的長矛!而不是在角落裏躲躲藏藏的匕首,那樣的話和低賤的刺客與乞丐有什麼區別?!”
“馬可·塔斯克,這個人不懂我們為何而去複仇,他僅僅是將兄弟會當成了他攥取利益的工具,變成一群無孔不入的耗子,讓他可以隨時獲得任何一個人的情報!”科爾特斯麵色發青:“你眼中的那個‘孩子’是個純粹的投機客,他為兄弟會付出的越多,渴望得到的利益也就越多!”
“家裏的祖宅、巫師的頭銜……你以為他付出這麼多真的是不求回報的,怎麼可能?!我已經聽到不止一個弟兄談論過,他是怎麼一邊收買那些黑幫頭子,一邊把東城區的酒館、賭場納入到兄弟會的名下,他正在改變我們的本質!”
“所以……你就打算殺了他,就因為他所想的和你不一樣?”凱拉目光悲切:“科爾特斯,在光輝十字的見證下捫心自問……你還真的是自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