薰衣草油的香味混雜著陳舊羊皮紙的味道,仿佛若隱若現的隱藏在幽靜的書房當中,從鼻尖悄悄劃過,在這樣的房間裏麵若是再能來上一杯咖啡,外加幾本名家典籍,哪怕是一天一夜也不會讓人感到厭倦的。
站在書櫥前的艾薩克·荷南心情愉快的遐想著,隨手從書櫥裏抽出了一本《光輝箴言》——許多都靈的富人都會在家裏藏一本,既是財富的象征更足以說明自己有多麼的“虔誠”,米內斯特家自然更是不會例外。
細細品讀著的年輕巫師艾薩克·荷南身上依舊穿著侍從的衣服,甚至還披著一件看起來相當破舊的鬥篷,整個書房裏更是除他之外空無一人——現在都靈城的氣氛已經緊張到了人人自危的程度,不論是對他或者霍拉德侯爵來說,任何不小心的舉動都會造成可怕的災難。
尤其是在都靈王國還在和多米尼克談判的情況下,一個重要的使節出現在了米內斯特家的宅邸,那就算霍拉德侯爵再怎麼巧言善辯也解釋不清了,自然這種小心謹慎都是必須要做到的,哪怕貌似看起來很沒有必要。
“如果您真的打算皈依光輝十字的榮光,我可以送給您一本。”悄悄推開門的霍拉德孤身一人走了進來,甚至連一個隨從都沒有帶:“雖然我非常懷疑,一個巫師是否真的能夠接觸到這樣的世界真理。”
“雖然我不想過多評價,但這僅僅是你們都靈人眼中的‘真理’,在我們眼中不過是一派胡言罷了。”艾薩克微微一笑,把手中的書合上了:“不少多米尼克人都認為,隻有巫師才是最接近真理的存在——恐怕你們也是一樣,將這些當成是我們狂妄自大的鬼話。”
“那就還是不要談論這些了,說點兒實際的吧。”霍拉德侯爵輕聲說道:“尊貴的艾薩克巫師,荷南家族的繼承者——您究竟有什麼目的?”
“是您邀請我來做客的——雖然必須偷偷摸摸的進來,我怎麼可能知道有什麼事情?”艾薩克有些“詫異”的反問道:“或者您應該先開口,我們才能度過一個有意義的晚上。”
“艾薩克·荷南,你知道嗎……”老人突然笑了:“三十年前在你祖父找我私下裏求和的時候,我也是這麼回答他的……人生真是充滿了諷刺啊,尤其當一個人上了歲數之後。”
“嗬嗬嗬……”青年巫師笑了,帶著彬彬有禮的笑容轉過身來:“您知道我是聽著您的故事長大的,我六歲那年父親就和我講過,霍拉德·米內斯特是如何殺死荷南家族的一位又一位巫師,講述那些手段都是何等的殘忍:挖眼、腰斬、火刑柱……”
“你父親是不是還和你說過,多米尼克的巫師是怎麼用烈焰將成百上千海馬港的水手活活燒死,從天而降的隕石如何碾碎了王國艦隊的旗艦的?”霍拉德淡然微笑著,用無比平靜的口吻訴說著這些毛骨悚然的故事:“所以不要再繞圈子了,說出你來的目的吧!”
“我來的目的很簡單,荷南家族認為您沒有履行我們最早的約定——您答應過都靈必然會對多米尼克宣戰,而現在已經是冬天了!”艾薩克沉聲說道:“我們為了這份約定提供了最充足的幫助,兩名荷南家族最優秀的巫師全部都……”
“您所說的‘最優秀的巫師’我可沒看見,我隻看見了一個瘋子殺人狂,外加他已經徹底變成一個玩物的女兒,這就是慷慨的荷南家族提供的全部‘幫助’!”霍拉德冷冷的說道:“這麼慷慨的舉動可真是令人聞所未聞!”
“但他們依然是荷南家族的成員,而且已經犧牲了!”艾薩克強調著說道:“要知道我們也是冒了風險的,奧托維克家族還在百般的打壓荷南家族——新上台的統治者展現手腕最好的方式,就是讓前一任落魄街頭!”
“那我隻能向偉大的荷南家族表示遺憾了,但是你們願意和我聯手的原因,本就是因為希望借此機會重新崛起,順便讓背叛了你們的奧托維克家族死無葬身之地。”霍拉德的眸子緊緊的盯著他:“而我正在做這件事情——即便在你們吝嗇到連幫助都不敢提供,因為米內斯特家族一向慷慨,而且不記小仇。”
“你們這些愚蠢的敗軍之將,隻看到了我一時的失利,根本不能理解我的戰略方針——三十年前的荷南家族也是這麼輸給我的,三十年後好像也沒什麼區別!”霍拉德突然一步走到了艾薩克的身前,被嚇了一跳的年輕巫師差點摔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