淅淅瀝瀝的雨滴從屋簷滴下,空冷的走廊裏沒有任何一個人——隔著對麵的窗戶倒是能看見十分熱鬧的場景:燈紅酒綠笑聲連綿,明明隻要穿過這條回廊就能走進去,但卻好像間隔了兩個世界那麼遠。
那個世界不屬於自己,希雷爾.萊特蘭奇輕輕歎息了一聲,從一開始自己明明就很清楚這一點,但卻還是忍不住過來看一眼,仿佛是在期待著什麼似的。
強忍著肩膀上的傷痛,女傭兵將放在牆角的雙手大劍重新背在了身後,轉身朝著黑夜下的雨幕中走去——弟兄們正在等她回去。德萊克死了,另外一個首領也斷了一隻手,整個白銀之血就剩下她一個人還能繼續帶領著大家繼續討生活,在刀口舔血做買賣。
自然這次的報酬也是相當的豐厚——米內斯特家最值得稱道的地方就在於他們從不賒賬,光是兩個團長的撫恤就已經是很大一筆錢了,還不算許多傭兵團的雇傭兵們在領主宮四處搜刮出來的財物,隻要載著這些黃金白銀到西海岸和多米尼克的幾個港口,“白銀之血”就能再次恢複元氣,找到慷慨或者吝嗇的雇主。
至於那個家夥……剛剛要離開的希雷爾回頭張望了一眼,似乎永遠都一成不變的麵容稍稍綻開了一絲笑容。
就把他當成是一段故事好了,或許某天可以說給別人聽——“都靈騎士愛德華.威特伍德的號角堡之戰”,說不定會是個不錯的故事呢?
“聽上去是個挺俗套的故事。”
一個有些挑逗的生意突然從身前轉來,稍稍一驚的女傭兵下意識向後一退右手搭在了身後的劍柄上。卻看到那個黑發騎士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站在了自己的麵前,抱著肩膀靠在廊柱上,還帶著似笑非笑的表情。
“隻要是故事就可以——再爛的故事,隻要掛上都靈或者多米尼克之類的字眼兒,在西海岸都有成堆的酒鬼會喜歡聽。”希雷爾的表情恢複了原狀,毫不帶感情的輕聲道:“說不定還能換兩杯麥酒。”
“你要離開了是嗎?”愛德華終於開口問道:“我聽說白銀之血正在收拾他們的戰利品,準備拿上薪酬就離開了。”
“都靈的騎士老爺們,自然不想看到一群雇傭兵和他們爭奪榮耀。”希雷爾理所當然的說道,但是從她的嘴中說出來卻永遠帶著一股淡淡的諷刺:“戰爭結束了,自然就是我們這群傭兵們離開的時候了。”
“你們隻是需要一個雇主而已。”愛德華搖了搖頭:“跟我走,白銀之血永遠不用再為了生計東奔西跑,永遠不用擔心吃喝,而且……”
“你知道那是不可能的。”希雷爾打斷了愛德華的話,突然露出了一抹笑容朝著愛德華身後那一片喧鬧的大廳指了過去:“你屬於那裏,那裏有你想要得到的所有東西——但是卻沒有我這種人的容身之處。”
“因為我屬於這一邊。”玲瓏的麵頰轉向身後看著那霧蒙蒙的雨幕,慢步走上前去,擋住了還想要多說什麼的愛德華:“我不需要別人給我施舍什麼,也用不著你的憐憫——把這份關心留給你的那個小女孩兒吧,她更需要這些。”
“這不是什麼施舍。”愛德華否決道:“我隻是開出了一個合適的價錢,而且絕對比你能夠找到任何一個雇主都要豐厚,也更穩定。”
“別再糾結了行嗎,愛德華.威特伍德——你現在的模樣就像是個被人拿走了糖果的壞孩子。”希雷爾臉上依然掛著微笑:“我喜歡你。”
“但是這並不等於我會留在你身邊,我也有我自己的選擇。”說完,隻在愛德華眼前留下一片紫色的光影,女傭兵轉身朝著雨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