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金色的晨曦從東方升起,照亮整個鷹墜山的時候,漫長而又短暫的午夜血戰已經結束了。
散盡的烈焰還留著餘燼,灰色的硝煙在空中彌漫著,漆黑的烏鴉發出吱嘎的叫喊聲在天空中來回的盤旋,那濃厚的血腥味還吸引不少的野獸,在這個略有些寒冷的早晨尋找著它們的食物。
陽光映照下的戰旗軍團軍營,此時此刻卻隻剩下了斷壁殘垣——破破爛爛的木柵欄還在不斷冒著煙,火勢散盡後焦黑一片,卻還在不斷的飄起硝煙,擺在木牆外的拒馬樁早已倒塌,隻剩下些許的碎片,在嗆人的濃煙之中不斷的燃燒著;臨時搭建的一座哨塔也早已倒塌,木頭和石塊的廢墟之中還能看到幾個殘肢斷臂的屍骨,流出的血水為這堆廢墟染上了一層紅色。
散發著腐臭味的屍骨到處都是,奇形怪狀的扭著,表情一個比一個猙獰——有的手中還攥著武器,有的頭和半個身子都沒有了,有的捂著早就剖開的腸子……刺鼻的味道在空氣中久久不散,令人無比的作嘔。
而在壕溝之中還有更多的屍骨,層層疊疊幾乎快要把整個壕溝給堆滿了,滲出鮮紅色的“溪水”在坡地上四溢的流淌著,到處都是的血肉屍骸,身上還帶著被刀劍、箭矢、槍矛、石礫……被各式各樣的武器殺死的模樣,仿佛是古老而又血腥野蠻的殺戮場。
倚靠在一塊斷裂木梁前的愛德華,喘著氣用一塊亞麻布擦拭著璨星上的血跡,一言不發的緊抿著嘴,黑色的瞳孔之中看似無比的平靜,卻深邃的仿佛是沒有底的黑洞一樣。
蒼狼氏族的突襲強悍到有些超乎想象,那些血狼騎兵密集的衝鋒,忘我的廝殺給他留下了太過深刻的印象,倉促迎戰的戰旗軍團幾乎根本沒有多少還手的餘地。
如果說在此之前愛德華對於翎羽軍團的戰敗還能看做是小王子殿下的策略失誤,眼前殘酷的現實卻已經讓他足夠明白了——這個古老的氏族和那些戰爭部落是不一樣的,殲滅了翎羽軍團也並不是什麼巧合,而是他們的確凶悍到可怕!
在經曆了漫長的行軍之後的戰旗軍團幾乎已經喪盡了戰鬥力——如果不是第二旗團的犧牲爭取了些許的時間,可能連把軍隊集結起來的機會都沒有。即便如此,僅僅是一次正麵接觸就差點擊潰整個軍陣,沒有比這更令人感到恐懼的了。
僅僅是一個晚上,整個戰旗軍團從綠茵河穀到雙塔要塞,一次一次勝利所積攢出來的,對瀚土蠻族的蔑視就已經被徹底粉碎!
如果不是對方在最後突然放棄了進攻,愛德華根本不敢確定自己是不是真的能夠擊退他們——沒錯,敵人的傷亡同樣慘重,但是在那樣的情況下,任何一個沒有瞎了眼的統帥都會明白,戰旗軍團已經是強弩之末了。
究竟是因為傷亡太過慘重,還是說打算把自己困死在這裏……慢慢擦拭著灰色的劍身,沉默的愛德華臉上帶著前所未有的嚴肅和凝重。
“威特伍德大人。”喘著粗氣的首席百夫長萊賓努斯擦了把臉上的汗水和血漬,站在了愛德華的身後:“傷亡已經統計出來了。”
“直接告訴我有多少人吧。”愛德華慢慢將劍鋒收回了劍鞘:“到了現在這個地步,我們也用不著去想著那些編製和歸屬了。”
“算上第二旗團和赫爾蒂……我們損失了將近一千人,其中將近一半人都是從綠茵河穀就跟著您的老兵。”萊賓努斯低下了頭,堅毅的麵頰上瞳孔中閃爍著痛苦的光芒:“還有不少人曾經隨您一起翻越過赤馬峽穀的大雪山。”
“我曾經答應過要讓他們發財的,還要給他們在瀚土分到田地。”愛德華有些自嘲的接著說道:“看來我不得不要食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