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血潑灑,長劍鏗鏘,月夜那冰冷的光芒和跳動的烈焰交織在一起,長槍與利刃之間迸濺的火花仿佛是飛舞的精靈,在黑發騎士的周圍不斷的跳動著,伴隨著那豔麗而又沉重的紅色跳動著。
身體的本能和自我的意識仿佛徹底被撕裂開來,甚至根本感覺不到劍柄握在手中的觸感,仿佛已經完全變成了自己的一部分;身上的鏈甲連一丁點兒的重量都沒有,完全和自己的肌膚融合在了一起。
當劍尖撕開麵前敵人喉嚨的那一刻,愛德華仿佛真的能夠感受到自己的身體觸碰他氣管、頸骨和動脈,然後親手將那些全部撕開,任由鮮血在自己的身體上不停的流淌著,然後一滴不剩的滑落在地。
黑色的瞳孔之中所看到的世界,仿佛是被放慢了十倍,一百倍乃至一千倍——猙獰的咆哮,不甘的怒吼,絕望的哀嚎……每一個動作都是無與倫比的誇張,仿佛像是立在那裏的靶子,被自己一個接著一個奪走性命。
根本不用去想,身體的本能會自然而然的躲開那些刺向要害的武器,然後用最幹淨利落的攻擊殺死對方——劍身的長度,喉嚨到下巴的距離,心髒的位置,護甲之間的連接處,每一個地方仿佛在看到的那一刹那就全部都擠在了腦海裏,而後毫無停頓的行動起來。
顱腔疼得仿佛快要炸開似的,愛德華甚至能明確的感覺到自己的意識和理智正在一點一點的消退,體能消耗的越是劇烈,這種感覺就越是明顯。
但是在周圍的王家騎士們眼中看到的,卻是這位年輕的首席掌旗官正在用超乎尋常的速度屠殺著所有靠近他的敵人!
對,那絕對不是在戰鬥,那就是在屠殺,在殺戮……黑夜之中騰舞的劍影之中甚至都快看不清黑發騎士的身影,隻有那潑灑的鮮血和一聲聲近乎淒厲的哀嚎,正在告訴別人有一個人站在那兒。
剛剛還在拚死抵抗著的王家騎士和第一旗團的士兵已經目瞪口呆——那凶悍的血狼騎兵,猙獰的蠻族武士在首席掌旗官麵前仿佛都變得無比的公平,僅僅一劍就被奪走了生命!
“不愧是我們的愛德華·威特伍德大人。”滿臉血汙的兄弟會刺客路德維希喘著氣扔掉了手中斷成兩截的長矛而後拔出佩劍,輕輕彈出了左臂的袖劍。
“那當然,他可是‘孤劍’愛德華,怎麼可能會有人是他的對手?”擦了把臉上的汗,艾倫的臉上第一次露出了無比驕傲的微笑,湛藍的眸子裏都在熠熠發光,望向還在迎風招展的血十字戰旗:“沒有人能夠打敗他,絕對沒有!”
所有人的目光緊緊盯著這個黑發騎士,看著他輕輕將劍鋒上的血漿甩落,慢慢的走到了軍營大門外第一道拒馬樁的前麵,慢慢舉起手中的璨星。
甚至就連剛剛還在狂呼酣戰的敵人,此時此刻也停了下來——恐懼、憤怒、驚慌失措……各種各樣的目光盯著他,甚至都不敢再前進半步,明明敵人隻有一個,他們卻不敢進攻!
“戰旗軍團——”仿佛是拚上身體裏所有的力量一樣吼出來,愛德華將劍鋒對準了前麵,瞪大了眼睛:“進攻!”
“威特伍德萬歲——!!!!”
山呼海嘯呐喊著的都靈士兵們,揮舞著武器如同湍急的瀑布般從軍營大門之中湧了出來,將剛剛停下腳步的蒼狼武士們打得措手不及,不斷地有人墜落到壕溝裏麵去,被下麵削減的木柱穿膛而死!
剛剛還在頑強抵抗的戰士們,此刻卻在爭先恐後的朝著敵人衝過去,每一寸的腳步,每一段的距離,他們都在用自己的血肉之軀鋪出寬闊的大道,讓身後的弟兄們能夠踏著自己的後背衝上去,和敵人決一死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