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叫做皮埃爾·古德溫的侍從,寫於鷹墜山之戰的第二十天。
從來到鷹墜山的那天開始,我的主人愛德華·威特伍德就說過這場戰爭將會決定未來一百年瀚土的和平與戰火。說實在的,雖然我對愛德華大人的話向來深信不疑,但其實根本沒有這種概念,也不相信一場戰爭能夠決定這麼多事情。
所以當事實擺在眼前的時候,我才會被震撼到如此無以複加的地步——在號角堡,我曾經經曆過最最可怕,最最危急的圍城戰,三百人堅守的城堡被數千人的傭兵軍團圍攻;在赤馬峽穀,我看著那些孤膽的戰士們跟著愛德華·威特伍德大人一起爬上了陡峭的大雪山;在雙塔要塞,五萬人如同潮水般發起連環不間斷的猛攻,屍體甚至能淹沒城牆!
我已經跟隨愛德華·威特伍德大人經曆過太多次的生死時刻了,一次次看著這個曾經也隻是一介侍從的聖樹騎士披荊斬棘,用那柄不起眼的騎士劍開辟出一個又一個名為奇跡的勝利,一次又一次讓數倍於他的強敵飲恨沙場……在經曆過如此多死亡邊緣的我曾經天真的以為,這個世界上不會有比那些更加可怕的敵人了。
但是我錯了,而且是大錯特錯——就像是住在湖邊的人,去想象大海究竟有怎樣寬闊一樣膚淺而且幼稚,甚至會令那些真正的水手們憐憫,而不是覺得我可笑。
當蒼狼氏族的大軍向鷹墜山發起進攻的時候,哪怕是在鷹墜山頂峰的帳篷裏,我也仿佛有種天地傾塌的錯覺,仿佛整個世界都快要崩潰了,心驚膽戰的捧起光輝十字的雕塑跪在地上不停的禱告著。
你曾聽到過天地為之變色的呐喊聲和咆哮嗎,你曾經看到過整個世界都在怒吼的畫麵嗎——我看到了,而且是親眼所見,那足以令最最勇敢的戰士也為之膽寒的畫麵!
但是我們的戰士們,瀚土城軍團的勇士們卻沒有一個人逃亡,沒有一個人退縮——在敵人發起第一輪進攻的時候,首席副將格林·特恩大人就帶著近衛軍團和鐵壁軍團,在弩炮和投石機的掩護下,朝著越過了舊河道的蒼狼氏族大軍發起了猛攻,整個晝夜都是一片廝殺之聲,前線的戰士們不斷的被替下來,後線的戰士們不斷的頂上去。
僅僅是一天之內,光是最最普通的闊劍就報廢了一千柄,還有數倍於此的武器送到了後方的軍械庫交給侍從和輔兵們打磨——兩個操控弩炮的輔兵被活活累死的炮架上,據說死的時候還在口吐白沫,兩個手臂像是一灘爛肉似的。
而這樣慘烈的戰鬥卻已經整整持續了一個星期的時間,敵人不停的發起一輪又一輪的猛攻——在雙塔要塞的時候我曾經見到了四頭巨怪,仿佛是鐵柱般支撐著穹頂。但是這一次,我至少看到了十頭,整整十頭巨怪,仿佛是魔鬼的戰車般衝著大聲慘叫著的步兵方陣發起衝鋒!
那一天的舊河道上,整整陣亡了不下一千名軍團士兵還有騎士們,全部都是各個軍團最精銳的老兵,同樣是第一次,我看到首席副將格林·特恩大人流淚了,那是怎樣哀痛的淚水,才讓他強忍著沒有哭出來啊!
在那一片唉聲之中的軍營裏,我試探著詢問了愛德華大人這樣猛烈的進攻,敵人還會持續多長時間的時候,他卻搖了搖頭,很是無奈的看著我說——這不過是那個叫阿斯瑞爾的蒼狼大酋長,在試探瀚土城軍團的防禦部署罷了,遠遠沒有到最終決戰的時刻。
我驚呆了,不敢相信也不肯相信這居然是真的——這樣慘烈的戰鬥,那比潮水,比螞蟻還要多的敵人,那樣猛烈的進攻,天昏地暗的廝殺,居然還隻是在試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