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拒絕了?”
精致的花園洋溢著盛夏的繁茂風情,優雅的花香幾乎能夠讓每一個走進來的人醉意沉沉,耳畔的清風卷起樹葉沙沙聲響,鳥兒的鳴聲遠遠近近,若有若無,就像是那吟遊詩人在高地唱和似的,彈奏著這恬靜之日的七弦琴。
而就這樣精致的花園當中卻連一個人都看不見,甚至有些空蕩蕩的,別說是全副武裝的衛兵們,哪怕是仆人也看不到一個——隻有貝裏昂·馬爾凱魯斯一個人躺在花園中央的躺椅上,享受著寧靜的下午。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貝裏昂開始迷戀上了這種和賀拉斯酷似的感受——或許真的隻有坐在了這樣的地位之後才能夠明白那種體會,明明周圍到處都是人卻仍舊莫名孤獨,而那些七嘴八舌的聲音也開始變得如此嘈雜,讓人無比迫切的希望能夠一個人安安靜靜的休息一段時間。
隻有在孤身一人的時候,才能夠如此清晰的感覺到自己的存在,而不是那個頂著無數個頭銜,麵對著或是諂媚,或是心懷不軌的各種笑臉與低三下四的家夥,在那充滿了謊言與欺騙編織出來的世界之中小心翼翼的踏出每一個腳步。
那實在是太疲憊了。也正因為如此,每一個這樣寧靜的下午,貝裏昂都不會接見任何客人,甚至不參加任何的會議和宴會——哪怕他很清楚那位霍拉德·米內斯特侯爵會抓住這樣的機會,去聯合每一個對自己不滿的貴族。
就讓他們去做吧,貝裏昂的心情就像是在看一群小醜花樣百出挑逗自己笑一樣的愉悅——反正等到最後,台上的小醜總會退場的,如果他不願意,那自然會有人來收拾他們。
但現在他的樣子可沒有那麼輕鬆自如了——目光冰冷的注視著跪在那兒的護衛騎士,貝裏昂的心情簡直糟糕到了極點。自己為了他,為了這個蓋約·瓦倫斯甚至不惜為他打掩護,犧牲自己的休息時間款待他,然後這就是自己得到的回複?!
狂妄!
隻有這個詞彙能夠表達出他此刻內心無與倫比的怒火——要知道就連這一次的凱旋式都是自己為他爭取來的,如果沒有自己,沒有我貝裏昂·馬爾凱魯斯,有多人能知道你在東境的那些勝利,又有多少人會把這些當成一回事?!
我在瀚土千百次的血戰,趴在壕溝裏吃沙子的時候,都靈城裏的這些豪門世家有多少人知道,我在和瀚土野蠻人血戰的時候,他們知道我身上受了多少傷嗎?不知道!
如果沒有我,你蓋約·瓦倫斯不過就是一個聖樹騎士罷了,你以為有墨瑟·凱恩和聖樹騎士團的支持就能讓你在這座都靈城當中得到什麼地位了嗎?!
哪怕墨瑟·凱恩不還是因為有整個東境領主,有賀拉斯毫無理由的信任才能夠在禦前會議上擁有一席之位,否則他和格林·特恩那些王家騎士又能有多大的區別?!
憤怒幾乎吞噬了貝裏昂的理智,麵色憋紅的掌璽大臣雙手緊緊攥拳,過了將近半刻鍾的時間才讓自己慢慢恢複了過來——在賀拉斯病倒之後,他這個掌璽大臣身上的重擔幾乎是與日俱增,同時也在極大的消耗著他的耐心,變得越來越暴躁易怒。
“他還說什麼了?”
跪在地上的護衛騎士戰戰兢兢的抬起頭,看到貝裏昂的神色漸漸平靜了下來,才哆哆嗦嗦的開了口,小心翼翼的說道:“他、他說需要您親自去請他,否則他是絕對不會來的。”
“是嗎?”貝裏昂居然笑了,讓跪在他身前的護衛騎士渾身一顫,卻還是繼續微笑著開口道:“那你覺得我應該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