廝殺,看不見盡頭的廝殺……王宮大門外的廣場上,那早已變成了紅色的地板依然還在流淌著血水,屍橫遍地。但不論是聖樹騎士團還是瀚土城軍團的士兵們,任何一方都沒有一丁點兒停下來的意願,竭盡全力維持著他們腳下的陣線,並且不斷的一次一次突破對手的防禦。
來回的交錯,來回的廝殺,直至雙方甚至都已經不太記得自己究竟是在為何而戰,為什麼一定要奪走麵前這個,和自己一樣都是都靈人的生命,為什麼一定要用手中的利刃刺穿對方的胸膛?
從開始到現在,恐怕除了天空中的太陽之外,誰都不記得時間了——狹窄卻又足夠寬敞的廣場變成了一出可怕的血肉磨坊,不論是一個百人隊還是一個旗團,當他們喊著早已嘶啞的口號衝進去的時候,結果都是一樣的,僅僅是時間的長短會略有不同而已。
疲憊、酸痛、傷亡、麻木、脫力……雙方都是一樣的,哪怕是瀚土城軍團的士兵們也已經失去了一開始,在看到小王子安森衝進王宮大門那一刻的激動與興奮,隻是機械的執行者旗手和百夫長們傳達下來的每一項命令——當弟兄們一個接著一個的陣亡,當他們的袍澤們悄無聲息的死去,那顆曾經劇烈跳動的心髒,也變得越來越硬,越來越失去了感覺。
他們僅剩的隻有一個念頭——不能輸,絕對不能輸,因為輸的下場,就隻有死!
沒有人不怕死,哪怕是他們也一樣。
隻有那些心裏還有著執念的人,還清楚他們究竟為什麼會站在這裏,他們究竟是在為何而戰……即便是在這看不見希望的戰場上,他們依然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的溺水者一般,即便到了最後一刻,也不願意放棄希望。
“天佑都靈——!”
嘶啞的嗓子已經不知道第一次吼出了這個口號,劇烈喘息著的萊賓奴斯將手中的闊劍硬生生從麵前這個騎士團老兵的胸膛中央刺了進去,毫不留情的將他一腳跺倒在地,然後將對方的武器奪了過來:“進攻,進攻,把他們再推過去,向前進攻!”
耳畔回蕩著從未停歇過的哀嚎聲和慘叫聲,闊劍與盾牌碰撞的悶響甚至令人骨頭都在顫栗著,竭力撐起身體的萊賓奴斯還在揮舞著手中的血十字戰旗,帶著已經傷亡過半的第一旗團繼續向前推進,撐起盾牌踩著前麵弟兄伏屍,用盾牌的底端狠狠地撞擊著敵人的防線。
“進攻——!!!!”
仍舊是相同的口號,仍舊是那同一麵旗幟——早已經精疲力竭的瀚土城軍團卻依然跟在那麵旗幟後麵向前繼續推進著。安森殿下已經衝進了王宮,格林·特恩首席副將到現在生死未卜,他們隻能去相信“首席掌旗官”,執行著他的每一個命令。
哪怕,他們並不清楚那麵旗幟下麵的人究竟是不是愛德華·威特伍德,他們現在需要的也僅僅是一個可以追隨的統帥,可以為他們帶來勝利的統帥而已。
膠著並且混亂的戰場,如果不是雙方的旗幟完全不同,甚至雙方都會以為自己正在和戰友們自相殘殺,盲目的跟隨在各自的戰旗之下,拚命的用手中的武器和麵前的敵人廝殺,然後緊緊跟上前麵人的腳步,不斷的向前邁進著。
“向前推進,向前推進,衝過去——把王宮的大門奪下來!”明明嗓子已經嘶啞到連自己都聽不清的地步,萊賓奴斯還是在不斷的喊著:“把王宮大門奪下來,然後我們就贏了!”
簡簡單單的一句話語,卻比一切令人心潮澎湃的口號都能夠令人激動起來。不論是戰旗軍團的士兵亦或者另外幾個瀚土城軍團的精銳們,一雙雙目光都死死的盯著那緊閉的大門,拚盡全力,腳步聲越來越沉重,喘的氣也越來越粗,瞪大了眼睛,用最後一丁點兒的力氣把手中的長矛刺穿敵人的喉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