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1 / 3)

深圳河被鉛灰色天空籠罩著,河水微波不興。河麵上飄著團團縷縷奶白色的霧靄。不遠處,有人從鐵絲網那邊走過來,他們荷鋤提漿,安詳而又從容。林展強說,他們大都是這裏的村民,他們每天都要越過這條邊界,去那邊耕種自家的田地。隻不過現在仍靠種莊稼的村民已所剩寥寥,他們是上了年紀的人和不願意在城市工作的人。他們有的並不指望靠種田吃飯。他們去那邊的目的似乎隻是去探望他們的土地,或是對往日生活的一種憑吊或回想。

從以上文字可以看出,由於特殊的地緣關係,林展強倘要出境似乎更容易些。但林展強沒有走。

總之,林展強沒有走,他做到了貧賤不能移。所謂移,關鍵是不移誌,這就是他的信念和操守沒有變。他沒有放棄一個共產黨員的信念和追求,他一直對共產黨有信心,他相信在共產黨的領導下,他所在的村子會趕走窮困。他也沒有放棄自己的責任,他是一個村子的黨支部書記,他把村支書這個共產黨的基層幹部看得非常神聖。他就這樣堅守在深圳河邊,以一個共產黨和一個普通老百姓的操守和對岸的那個有跑馬場、有霓虹燈、有摩天大樓的叫香港的地方分庭抗禮,一直堅守到祖國改革開放春天的到來。

林展強所在的上步村是深圳市的心腹地帶,不管深圳以後有多大,它都是城市的原始股。以後以上步為名成立了上步區,因為有上不去的嫌疑,一心想發財致富的當地人便更名為福田區。上步村借改革開放的春風,加上支部書記林展強的運籌帷幄,使上步村成了該區最富的單位。這時的上步村,實際上早已沒有了村落的影子,它隻懸掛在當地人的傳說中。作為黨支部書記的林展強,除了確實仍是村支部書記外,還是百家企業的總董事長,這百家企業有房地產、旅館業、工廠、商場等等,它就散落在深圳鬱鬱蔥蔥的城市森林中。盡管老榕樹上懸掛的當年生產隊的鐵鍾早已被歲月剝蝕得鏽跡斑駁,但上步村的紅旗卻沒有倒,黨支部仍是百家之先,林展強不喜歡別人稱他為董事長或林老板,隻願意別人還叫他林書記。

林展強和對岸的香港人分庭抗禮的時候,隻想著經他的手能把上步村的貧窮給趕走,能使老百姓像個人似的抬起頭來.肚單右傷吃,身上有衣穿,日子過得有些滋味,不讓金發碧眼的外國人小瞧了,至於說還能有多大的想頭,能發多大的光芒,他從沒往深處想。可是改革開放一來,就像鋪天蓋地的潮汐來了一樣,乘著高高的浪頭,他們不僅看到了香港,也看到了世界都市的模樣,再回頭看看香港的摩天大樓,才覺得也就那麼回事。他們也就越弄越大,越弄越強,上步人也由土變洋了。對於上步村今天的一切,林展強由衷地說:沒有黨的改革開放政策,就沒有上步的今天!此時,林展強仍然牢記著那句古訓。那句古訓中的第二句叫威武不能屈,所謂威武不能屈,用林展強的話解釋就是這是一種精神狀態,對洋人不奴顏媚骨,對困難不能低頭,總之,在別人的形勢比咱們好的情況下,咱不能低下高貴的頭!

為了讓人看到上步村的精氣神,林展強煞費苦心搞了一個精幹的民兵小分隊,隊員清一色都是迷彩服,人手一支微型衝鋒槍,三人一輛摩托,更讓人加額稱奇的是,都說南方人特別是廣東人又瘦又小,即使再全副武裝,也很難給人高大威猛之感。而上步村的民兵小分隊卻不是這樣,隊員大部分是1.8米的壯漢,模樣可與模特媲美。初看時,筆者懷疑是從內陸地區招募而來,然而一深究,他們個個都是土生土長的上步人。原來這些都是客家的後代,雖經多年南粵風雨,然血脈相襲少有變化,仍有北方大漢的味道。這個民兵分隊,至今仍堅持訓練,立正、稍息、四麵轉法、跑步正步、投彈射擊、刺殺、捕俘格鬥無一不精。林展強可以不去參加下邊企業的開工剪彩,可以不參加親戚朋友的吃請,但凡有時間,民兵們的訓練他是一定要親臨現場的。有時看得性急,他就會跳將過去比試一下,比如實彈射擊,他會和最好的射手過過招。因為強哥特別重視民兵建設,上步村的民兵便一騎絕塵,在深圳在廣東脫穎而出,並且成為全國的先進典型。中央電視台、廣東電視台都播過他們的專題報道。林展強平生很少出遠門,也不愛開什麼會議,惟有總參召開的民兵工作先進單位的會議他卻饒有興味地參加了。林展強清楚地記得他和四川阿壩地區的一位藏族代表坐在了一起,發獎時因獎狀錯了還引起鄰座這個朋友的慌亂。林展強當時開玩笑地給那位兄弟一腳,製止了他的慌亂。會議之後,他倆成了好朋友,上步和阿壩也結成了對子,林展強回來給黨支部做了彙報,給少數民族朋友一筆巨資進行援助,也對西部開發做出了應有的貢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