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敷搖頭苦笑。為了帝業他已瘋狂。夜氏天下第一世家,缺錢財嗎?不。夜聽潮培植暗士無數,缺人嗎?不。羅敷無奈道:“夜聽潮,你錯了。”
夜聽潮怒道:“你敢說我錯!”
羅敷不畏他的憤怒,道:“你錯得離譜!你也知先祖如意感恩劉盈之德,不忍搶奪大漢江山。如意的子孫世世代代銘記劉盈這份恩德,隻隱匿在民間,而不謀皇權。你如今去搶奪江山豈不忤逆了他們的意思?!”
夜聽潮眼中憤怒清晰可見:“你住口!我祖父曾對我們說:‘江山不可為異姓所取’,又組織起綠林、赤眉推翻王莽。祖父讓我繼承夜氏基業,豈不是授意我去繼承他的遺誌,奪取江山?!”
夜聽潮祖父之意已不可考究,羅敷隻得問曰:“你祖父可說過讓你去坐這江山?他的本意未必是你所想。如果你祖父同你所想一般,那麼不光你錯了,連你祖父也錯了!如果如意有奪漢室之心,豈會等到百年之後?當時劉盈早逝,呂後攝政不得人心,他早就親力親為了!”
夜聽潮:“哼!說這麼多,你還是放不下劉秀!這江山隻有他做才合你意,我坐就不成?!”
羅敷見他無禮取鬧,痛苦曰:“我現在與劉秀隻有兄妹之誼,你又何必用話刻薄?你雖不喜劉秀,但普天之下又有誰更適合做君主?他宅心仁厚,心懷天下,是你所不及的。”這是第一次她在他麵前說他不如劉秀。在她心目中,他本是天下僅有的男子,他風華可閉日月。但是夜聽潮隻有王侯之命,並無帝王之才。她並不能因為愛他至深而否定事實。
她知道自己如此說會引來他的雷霆之怒,但她顧不得,不激怒他,又怎能亂他方寸,而知他心中真正所想。
果然,夜聽潮伸手扼住羅敷的脖子:“你,休惹我!”羅敷見他發怒,正中下懷,火上澆油道:“你不施恩德,濫殺無辜,這萬萬百姓怎可交到你手中?!”
夜聽潮放開她的脖子,用鼻音鄙視道:“哼!父親說我無君王之命,你道我無君王之德,可我夜聽潮卻偏要讓你們看看我如何奪得江山,如何做得君主!”
羅敷心中一喜,原來夜無憂並不同意兒子所為。羅敷剛要開口,卻被夜聽潮打斷:“好了,你已有了你的理由,記得答應我的話,永遠離開漢中。”說罷傳令侍女入內,送客。
羅敷雖痛徹心扉,但苦無借口再留下與他周旋,隻得道:“好。我自會離開,不過如今漢中已全麵封鎖,還望你能賜我手書。”
夜聽潮道:“我自會令人給你送去。”已不再看她。羅敷含淚離開,回首,他亦轉身,最後竟不能看清他的表情,心中傷痛不可言喻。
羅敷隻得先去客棧找陰識和吳漢,將前事與他們說了,吳漢道:“此事不妙。如果夜聽潮以自己本是劉姓皇族的事取信天下,那麼赤眉的勢力必定更強。”
陰識道:“如今形勢,擔心不得那些了。最重要的還是找到月如風,將開兒救出。”羅敷含淚道:“陰識大哥,你說開兒會不會已經發生了意外?”陰識神色凝重,想她如此聰穎之人,怎會問出這般體現內心無助的問題?這又讓他如何回答?開兒被擄去半年之久,月如風又如此恨羅敷,開兒已死本來就是有最大可能的結果,他們現在可以做的也隻有“盡人事聽天命”幾個字。
吳漢也道:“我們也隻能盡人事了。月如風既然派人去昊園,便必定在漢中。不然漢中全城封閉,她如何傳進的命令?漢中不過彈丸之地,又是赤眉的地盤,找到她並不是難事。”羅敷陷入沉思:“月如風,她會在哪裏?”
正當羅敷等人絞盡腦汁在想月如風藏在哪裏的時候,漢中卻傳來解禁的消息。陰識大驚道:“啊!夜聽潮他竟然不顧放走月如風的危險,將漢中解禁,這樣想找到月如風便更難了!”羅敷也是大驚,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