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陣廝殺,一人慌張掀簾而入:“端木兄!”竟然是淩虛子!他抓住我的左手把脈,道:“你平生所學最精的就是用毒,今日竟毀在這上頭!早勸你戒掉女色,有弱點的人總是容易被戰勝……”他一麵幫我把脈,一麵口中念念有詞。
我用盡全力道:“莫言他如何?”淩虛子道:“死了。”我大慟:“死了?”他將我扶好,一股真氣緩緩注入我的體內,道:“人死不能複生。我先幫你將毒逼出來。本來是想幫你除了那妖女,但是顧念你安危所以無心與之戀戰……成了!”隨著他的話,我一口淤血吐出,身上清爽許多:“我自然親自索她性命!”
我將莫言就安葬在這倚綠軒內,以便時時都能看到他。他自小便跟隨我,我對他如父如兄,今日他竟先我而去,還是因我而死……
淩虛子在我肩頭上輕拍了幾下:“節哀順變。養好身子才能為莫言報仇。”我問道:“你之前所用之劍呢?”救我之時我明明看到他身側放著一柄劍,如今卻不見了蹤影。
淩虛子手放到腰間,從寬帶之內抽出一劍。他竟將劍纏在腰間!我不由感歎:“此間好……柔媚!”實在想不出應該用什麼語言描述心中感受,天璿雖為劍,但給我的感覺卻如一個柔媚無雙的女子,讓人產生愛慕憐惜之情。“這就是那塊奇石練就的?”淩虛子點頭道:“可想要此劍?”所謂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擁有這種奇兵哪怕是死也是值得的。
我道:“自然是要。”淩虛子一笑:“要是可以,——兌現你當初的諾言,拜我為師!”
現在想來,天璿跟隨我這許多年對我的意義已不單單是一件兵器,更像是一個紅顏知己。雲霓嬌妻在側,如果說我還有所求,那便是這柄劍了。
想當初為了天璿我竟拜了好友淩虛子為師,外人看來真真可笑,但我並不這樣認為。既得天璿,已然無憾。淩虛子能鑄出如此好劍,我拜其為師又有何不可?
不過我終是沒有殺了趙飛燕。
當日我得了天璿,便攜此劍秘入皇宮。天璿在手,莫說是由那些無用侍衛把守的皇宮,就是玉皇大帝的淩霄寶殿我也闖的。我將天璿繞於趙飛燕的頸間,隻要我的手稍稍用力,天璿就會將她的頭顱整個割下來。可是她的臉上竟然毫無懼色。
我道:“你連死都不怕,竟怕別人知道自己的秘密?”趙飛燕冷哼:“死有何懼?自盤古開天辟地又有誰能逃得過一柸黃土?你今日殺我,我自不怪你;但若我今日不死,必然還要取你性命!”
我痛楚道:“你的心真是鐵石做成?!”
誰知一句話竟讓她流出兩行淚來:“我趙飛燕何嚐不想與心愛之人平淡終老?”憂傷地看我,如果不知她所為,誰又會知道這雙如秋水般清澈的眼睛竟是深不見底的?“我和妹妹未到豆蔻年華便被人當做商品一般經營,等著待價而沽。我十五歲,妹妹十三歲便被賣入張放府中為歌舞婢。——我們……”說到這裏她幾乎哽咽難言。“我們先後被張放占有,成為暖床之物,忍受其百般施虐,這你豈能不知?”
她所言非虛,之前她身上的多處瘀傷都是男子再床第間所為,占有她們姐妹暫且不說,這張放真可謂是個情色畜生!
飛燕接著道:“我姐妹嚐過世間百般苦,我雖出了苦難,妹妹仍在張放府中,我一旦飛黃騰達又怎會讓人威脅到自己?”
……
對不起,莫言,我未能為你報仇,我不忍!淩虛子說的對,女色終是我的弱點。有弱點的總是容易被戰勝。為了彌補當日我進宮未殺趙飛燕之過,我決定攜天璿與雲霓師妹共同退隱山林,從此不再踏入聲色塵世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