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萍!”中年婦女驚恐的尖叫起來,然後慌慌張張放開我喊道,“醫生,醫生……”隨著她的尖叫聲,就看見病房門猛地被推開,接著一前一後的奔了進了一男一女兩個人。
“綠萍醒了嗎?舜涓,太好了……”中年男子高興的話在看到中年婦女驚恐的神情之後戛然而止。然後看著我茫然看著他的表情,他好像不相信的似的腳步虛浮,走到我麵前,俯下身,伸手抱著我的肩膀。“綠萍,你怎麼了?你不要再嚇爸爸媽媽……”
“爸爸媽媽?”我喃喃自語,心中一片震驚。看著麵前焦慮而又慌張的兩個人,我意識到,我遇到了不可思議的事情:因為我根本沒有爸爸媽媽。我是一個孤兒,從來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誰,也從來不知道被父母這樣團團圍住緊張自己的感覺,原來如此的,如此的令人想要流淚。我怔怔的張大眼,怔怔的看著麵前自稱我父母的這兩個人,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姐姐!”這是最後進門的小女生,發出的叫聲。我循聲看去,她年紀大概不到20歲,一頭短短的頭發被燙的亂七八糟。身穿一件橘色的套頭毛衣,大大的眼睛裏閃著不曉得激動或者哀傷的光芒。一直受臥底訓練,把喜怒不形於色作為最高境界的我無法想象,一個人的臉上怎麼會有那麼多的表情。從悔恨到驚訝,到哀傷,到憐憫,到心疼到最後決然而然的決定,居然能夠絲毫不差的一一表現出來。
“姐姐!”她的眼睛裏蓄滿淚水,向前幾步,憂慮的看著我,張開嘴仿佛要說什麼。這時候,中年男子轉頭看向小女生,開口向她說道:
“紫菱,你去叫醫生來,綠萍醒了,但是她有點不對頭。”
——紫菱……仿佛芝麻開門的咒語,說出了她的名字,突然記憶好像洪水一樣湧進來。腦子裏一片混亂。突如其來的思潮讓我一陣眩暈,然後就又昏迷過去。
再次醒來,依舊是一片刺目的白。隻是此刻的我已經知道,這個躺在病床上的身體主人果然不是我,而是一個名字叫做綠萍的女孩。更為不可思議的是,這個女孩居然是我大學時代看的一本言情小說的人物,而且是裏麵的最大女配角。所謂配角,也就是說,她的存在隻是為了凸顯出主角。她就是《一簾幽夢》裏那個斷了腿,失了愛,最後連自尊都不剩下的姐姐。而我,於妍,在最後一次臥底火拚的時候,已經因公殉職在爆炸中了。
我不再是我了,那個世界的一切對我而言,都已經我在灰飛煙滅的時候煙消雲散。隻是為什麼,為什麼我的腮邊會濕濕的,記憶裏隻剩下一雙眼睛,這雙眼睛為什麼會充滿了絕望?
我抬起手,這是一個幾近完美的手,白皙修長,指甲圓潤。和我自己那常年拿槍,虎口上都是老繭的手完全不一樣。想必擁有這樣一雙手的女孩也應該有一雙美麗的腿,可惜,她的右腿斷了。也難怪,本來擁有這樣完美人生的女子,一夕之後,全部都失去了,心理怎麼會平衡。可是,現在是我代替你活下去了,綠萍,我會替你好好的過完這個人生。不管這是真實的世界還僅僅是一本書的天地。即使你隻是一本書裏配角,我要成為自己的主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