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學院有舞會。

今夜學院有舞會,我卻坐在宿舍裏。我坐在宿舍的桌子前,看著紫菱婚禮上拍的全家福發呆。照片上紫菱穿著白色婚紗笑得一臉燦爛,楚濂帥氣的對著鏡頭飛吻。父母親也放下了那段時間的心事重重,微笑著。我端坐在輪椅裏,雲淡風輕。

“媽媽,”我拿出信紙準備開始給母親寫家信。我已經離開台灣快一年了,沒有了網絡的三十年前,紙信成為主要溝通的紐帶。

在美國的前半年簡直是噩夢。假肢初裝,因為台灣和美國對截肢手術處理的方法不同,在美國安裝假肢前,我又進行了一次安裝加假肢前的斷肢整容。以恢複截肢手術時留下的疤痕和深部組織粘連問題。

然後是康複訓練。我每天先是在治療師監督指導下在助行器內練習病肢站立負重,一開始隻有五分鍾,以後每天增加站立時間,在我負重量二周後開始在雙杠內練習行走.先是用假肢站立,進行平衡和扶拐訓練,然後治療師還讓我進行俯臥撐,進行健肢抗阻訓練。這樣能使我的上下肢有足夠的肌力,接著學習三點步、邁至步、越步等拐行走的步伐、進行了三個月地獄魔鬼訓練之後,我終於可以安裝假肢。

當我的斷腿這麼長久以來第一次落到實地,我熱淚盈眶,走出去的第一步感覺輕飄飄的。好像要往一邊倒。可是能自己走的感覺,真好,脫離了對輪椅的依賴,真好。盡管當初就接受了綠萍斷肢的事實,但是,當我再次用自己的力量站起來的時候、我還是哭了。

看著母親的家信,我提筆寫到:

“媽媽,我一切都很好。學院裏的老師和同學都很照顧我,我正在準備期末考試,等到春假我就會回到台灣,看望你們。當你們看到我能夠靠自己的力量走路,你們一定會為我驕傲的!

又及。上次媽媽你說紫菱懷孕了,她的情形如何?她還那麼小,會不會做個好媽媽啊?媽媽。請你幫我好好照顧一下紫菱,而且要代我擁抱她。讓她好好休息,生一個可愛的外甥給我。”

春假轉眼到了。可是我卻沒有回台灣。美商協會的斯蒂芬安排我在美國總部實習。我覺得這是一個很好的鍛煉,便答應下來。隻是要又要很久才能回去看母親了。

“媽媽,你好。

對不起我食言了。因為美商協會的斯蒂芬在美國總部給我安排了實習,而實習時間在春假裏就開始了。看來我今年大概要見不到你們了。可是我一直掛念著你們。我的假肢現在非常好,慢慢的走路,我那些同學都看不出我的殘疾。

親愛的媽媽請不要為我擔心。你來信說紫菱的孩子沒有了。可憐的紫菱,這對她應該是個嚴重的打擊吧、媽媽,你一定要替我好好的安慰一下紫菱,怎麼會這樣不小心、”我提筆沉吟了一下,終於還是寫道:

“楚濂是怎麼回事?他沒有好好照看紫菱嗎?還有,媽媽你說楚濂和紫菱準備搬出楚家,那麼楚伯母是怎樣意思?紫菱還是個孩子,媽媽,你要勸勸她,不要這樣任性。”

春去春又回,炎熱的夏天過了,秋風瑟瑟而來,轉眼又是大半年。

“媽媽,你好。

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我在這個期末就能夠提前進行研究式碩士的考試。而且美商協會已經正式通知我,等我碩士答辯通過,就可以在美國總部正式任職。並且還答應我會優先安排我回到台灣公司上班。媽媽,說不定,不久之後我就會風塵仆仆的回家。而且,自己連旅費都不要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