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樣才能過上想吃‘肉’就吃‘肉’的生活?這個問題無時無刻不在羅絲絲腦海裏盤旋。羅家的地和其他村民一樣都屬於集體的,村民們辛苦耕種掙的工分在年底統一換成錢或糧食。河邊院子雖然沿著長水河,河裏有泥鰍有魚,但那是集體的,‘私’下打撈會被罰款,竹林裏有竹筍,同樣是集體的,‘春’天的時候生產隊組織過一次挖竹筍,每家按出的勞動力分配。什麼的都是集體的,也就屋前屋後那兩塊菜田裏的菜算是羅家的‘私’有財產。
饒是如此,拿去賣還得偷偷‘摸’‘摸’的。
就算羅絲絲想做菜販,才幾分地能種多少菜?放棄種稻穀全種菜,不說會不會被村民的唾沫淹死,就羅於平夫妻倆那關就過不了。
羅絲絲記得這時候已經開始實行包產到戶,隻是還沒普及到長水縣來。她不由得羨慕大城市的人,這個時候肯定有電影電視,有漂亮衣服,有幹淨舒適的樓房,有豐富的食物。
大鼓村有什麼呢?
或者說羅家有什麼?
羅絲絲有什麼?
羅絲絲有一‘毛’六分錢。
還有允許小孩摘的野果‘花’草。
羅絲絲想了個小本生意。
都說小孩和‘女’人的錢最好賺,羅絲絲不會裁剪也不會服裝設計,隻能從小孩身上下手。夏天什麼最好賣?冰淇淋冰棍!
好吧,沒有冰櫃。
但是可以賣飲料啊。
上次在縣城供銷社羅絲絲問過了有橘子味粉和蘋果味粉,五‘毛’錢一袋。供銷社的售貨員態度不好,也不肯把東西從架子上取下來給羅絲絲看看保質期重量,不過光看那袋子就知道分量對得起高昂的價錢。
總不能就買兩種吧,光買衝泡飲料的果味粉就要幾塊錢。然後是放飲料的桌子要一張吧,入口的東西擱地上誰買呢?帶杯蓋的杯子總要準備七八個,凳子也要兩三張。還有推車,上次賣菜用的獨輪推車其實是生產隊的,哪家要用就找生產隊借。羅絲絲計劃的這些東西在村裏鎮上估計是賣不出去的,‘弄’去縣城賣沒有車怎麼行?
還有她一個小姑娘,單獨一個人出去做生意,賺了錢被搶劫怎麼辦?
這年頭坑‘蒙’拐騙少,也不是沒有。
還得羅於平和陪她去。
羅於平肯放著田不種工分不掙陪她去做大人眼裏胡鬧的事嗎?
前路很曲折,羅絲絲很堅決。重生第四天,飯桌上連水煮白菜都沒有了,每天都是豆瓣醬配白飯。吃下兩三碗羅絲絲仍然覺得肚子好餓。
要是有一碗油膩膩的紅燒五‘花’‘肉’擺在麵前,羅絲絲能一口氣吃光,‘肉’汁都‘舔’幹淨。
羅於貴帶回來的糧票第二天高雲就悄悄的拿去換了粗大米,那兩塊多錢,高雲還了家裏的舊債,剩下的買了六隻鴨仔,羅家三姐弟現在每天又多了一項任務趕鴨子。
鴨子比‘雞’好的一點就是鴨子會認路,每天把它們趕出去自己就會找食,而且鴨子喜歡遊泳,也不擔心掉水裏淹死,省事很多。
但是鴨‘肉’比‘雞’‘肉’的價格便宜些。人們普遍都認為‘雞’‘肉’更有營養,孕‘婦’、病人、小孩要補充營養都是燉‘雞’,很少有燉鴨子的。也就很久以後才會流行老鴨湯。
羅絲絲姐弟是吃不上鴨子的,家裏養的除了人以外的任何活物都是賣錢的。
所以,盡管小賺了一筆,羅絲絲家仍然維持著目前的生活水準。
轉眼間,羅絲絲重生已經四天了,她幫李嬌做了兩次作業,從李嬌手裏賺了一‘毛’錢。她現在的‘私’人財產上升到了兩‘毛’一。
第二天是星期六,嚐到了甜頭的土豪李嬌用八分錢的高價將自己的周末作業全甩給了羅絲絲,羅絲絲自然多多益善。
李嬌是羅絲絲目前唯一的收入了,她曾經試圖向高雲提議通過勞動換取酬勞,比如洗衣服做飯打豬草放鴨子換取報酬,結果遭到了無情的拒絕和嘲笑。哪怕兩個調皮搗蛋的弟弟難得附和她也沒能安慰她受傷的心靈。
她隻能把心思動到目前唯一的一條財路上。
“如果你給我介紹顧客的話,以後你的作業就算便宜點,打九折。”裝書包的時候,羅絲絲悄悄對李嬌說。
“打九折是多少?”她們還沒學到乘除法,更不要說分數百分數。
羅絲絲想了想:“介紹顧客一個給我,就便宜——不,隻要你介紹顧客給我,以後你的作業統統比別人少收一分錢。”好險,差點說成介紹一個顧客少一分錢,那介紹四五個,以後不得倒找啊。
李嬌想了想,同意幫羅絲絲物‘色’顧客。
帶著可能增加收入的希望,羅絲絲歡快的回到家。
周六放學比平常早,姐弟三個給田裏的大人送了一回水,把鴨子放出來,然後背著背簍出‘門’割豬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