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了楚尊的反應，楚皇微微斂眸，而後將目光放空，接著說道：“你大概也想到了，朕本該殺了她的，可不光她的父親忠了朕一輩子，就是朕欠老七的，也該用她去償還，而且，朕也舍不得殺了她。”
聽了這話，言微茫一驚冷汗津津了，這情節似曾相識，隻是她以往聽聞的，那些女人卻都沒有她這麼幸運！言微茫隻覺得自己的脊背都已經濕透，頭上的帽子也似乎瞬間厚重了許多，讓她的頭發都埋在了虛汗之間，額頭上更是泛出了明顯的光芒。
楚尊的精神幾乎繃緊到了極點，似乎隻要微微一碰，便會斷了一般。他幽黑的眸子一動不動的盯著楚皇，就連呼吸都小心了許多。可是楚皇卻又停了下來，他幾乎是迫不及待的問道：“那父皇究竟要兒臣做什麼？”
楚皇放空的眼眸之下閃過微微的波動，他略顯艱難的回頭，看向楚尊：“其實你們本就該那樣做的，隻是，朕現在要你發誓！否則，朕不信。”
言微茫的心跳也不知道是太快還是太慢，她似乎已經感受不到她的心髒了，隻能近乎呆滯的看著楚皇的一舉一動，不敢去看楚尊。
楚尊的身體微微的顫了起來，他咬緊牙關，半響都沒有說話。可是，他現在還有選擇麼？他已經將自己逼到了絕境！
如果不答應，不說他會得到怎樣的懲罰。怕是言微茫也會就此將錯就錯的跟著楚河，他以後就是不死，他也無顏再去麵對楚棠和言微茫！當初，楚棠是要帶著言微茫離開的，可是為了他，楚棠留下，他說過，一定會把言微茫在搶回來，讓他們二人白頭偕老的……
可是答應，那條件……到底有多麼殘忍？
楚尊突然就笑了，笑出了聲音！不管有多麼殘忍，他都必須答應，不是麼？楚尊笑著，全神貫注的看著楚皇，他的眼睛裏似乎隻能裝下楚皇一個人似地：“父皇請講！”
其實，他隻是不想看到言微茫罷了。
隻有四個字，卻好像已經耗盡了他的一生般。
言微茫第一次發現，他低沉的嗓音，不僅僅是好聽，更是悲慟！像是幾千年都沒有開過口一樣，那麼沙啞，那麼沉！
楚皇看了一眼楚尊，而後卻是再一次放空了自己的目光，他的聲音裏也摻雜了無力和黯然：“朕要你發誓，自登基以後，不管是怎樣的理由，都不會再見她一麵！也就是說，你做了楚國的皇帝之後，你們便要永不相見！”
他的聲音猛地發出，而後又突然收回。
言微茫顯然是措不及防，有些呆愣的停滯了片刻，接著才反應過來一般，眼睛眨了眨，又眨了眨，而後才緩緩的抬起了眼睛，從楚皇的身上移開，緩緩的落在了楚尊的身上。一切都像是放慢的電影一般，永不相見？
永，不，相，見。
楚尊也終於再次看向了言微茫，過往的一幕幕都在他們的腦中放映，透過彼此的眼睛，似乎還能看到從前，他們簡短卻深刻的相處。那個第一次的回眸，第二次的婚禮，接著還有宮中的許多，那個生死相依的雨夜，那兩個任性的草原夜晚，他們的回憶還沒有播映完，可是楚皇的聲音卻已經再次殘忍的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