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希望的曙光(2)(1 / 3)

在和我交談時,趙文華的手機曾多次響起,這個戒掉了毒癮的年輕人確實很忙,除了擔任村民組長還在從事建築、運輸、茶葉、糧食等方麵的經營,精明強幹、很有經濟頭腦的他,一年的收入已經上萬元,擺脫毒品的魔爪後,他又重新走進了致富的行列。

我們正聊得熱鬧,一位皮膚黝黑、頭發斑白但身體壯實的漢子含笑走了過來,他上身穿著米色的體恤,下身是綠色的軍褲,腳上是涼鞋,看上去很有精神,趙文華向我介紹:“這是我們的聯防隊長鍾躍陽。”

鍾躍陽說起話來粗聲大嗓,知道我在了解吸毒戒毒的情況後便大聲說:“我過去吸毒吸了20多年,注射海洛因也有兩年多,戒毒時曾經休克了四五個小時,現在我已經5年多沒有碰過毒品了!感謝政府,要不是政府來動員戒毒,我可能已經死了……”

“你咋會染上毒癮呢?”

鍾躍陽擺了擺手:“還不是見大家吸我也去吸,前前後後曾經抓到戒毒所和勞教所去過5次,放出來後總是過了一禮拜又吸。每次被公安局放回來時,還要按我們這兒的風俗,先殺了牛‘驅鬼’,把晦氣驅掉才能被允許進寨子。驅一次鬼總得花千把塊錢吧,所以我一見派出所的人就會往山上跑……”

“這20多年吸掉了不少錢吧?”

“改革開放後我在外麵打工搞建築,掙了40多萬,那時的40多萬可不是個小數目,我買了汽車和推土機。後來染上毒癮了,毒資每天從100多元增加到300多元,1萬6千多元現金不到兩個月就吸光,一天要吸5錢鴉片和1克到兩克海洛因,汽車4000元就脫手,十幾天吸完了,推土機也賣了……工作組來了後我知道再這樣下去,生活真沒辦法了,想想自己的後代,他們以後怎麼辦?想來想去終於下決心戒毒。其實隻要真有決心,毒品是能夠戒掉的。現在我兒子當兵後從西藏複員回來,正準備結婚,已經領結婚證了。”說到這裏鍾躍陽響亮而舒心地笑了,“我們全家4口人,每年收入1萬多元,正向小康水平奮鬥哩!戒了毒後我又能勞動了,種茶、養蠶、跑運輸,還義務當聯防隊長,參加寨子裏的管理……”

在毒品泛濫的時候,瀾滄縣的農村出現了許多討不上老婆的“光棍”,本地的姑娘誰願意嫁給吸毒的人?她們紛紛外出打工了。外地的姑娘又不願意嫁進來。南角河也是這樣。戒毒後,趙文華去年(2005年)30歲時結了婚,一個多月前妻子剛生了個女兒,他當上了父親。

我提出要去趙文華的家看看他的孩子,他高興地答應了。我們沿著寨子裏開滿鮮花的小路走進了他的家。房子是簇新的磚瓦房,而且裝修過,屋裏擺放著沙發和25英寸彩電,出乎我的意料之外,還有鮮花和淨化水桶。電視機裏正在播放《西遊記》,妻子在家裏休息,小女兒按當地的習俗,圍著繈褓坐在一個小小的背簍裏,瞪著一對黑葡萄一樣的大眼睛毫不畏懼地望著陌生人,可愛極了。

能幹的趙文華如今又有了自己的汽車,是一台標致牌小轎車。我讓他站在自己的“坐騎”邊照了一張相,他的表情很陽光。

經過幾年艱苦的工作,瀾滄縣登記在冊的吸毒人員已經由4000多人下降到兩千多人,還出現了一批“無毒”的鄉、村。中央決定從2005年到2007年在全國開展一場禁毒的“人民戰爭”後,瀾滄縣正進一步推廣“三不離、三帶頭、三結合”就地戒毒的經驗,他們認為,對於邊疆農村少數民族貧困地區,這是一條投入小、成效顯著的途徑,而且對於遏製艾滋病蔓延乃至建設社會主義新農村,都有十分重要的意義。

采訪紮記

瀾滄縣的探索是極其有益、極有價值的,特別對廣大貧困地區農村的吸毒人群意義更大,它給我們帶來了許多思考和啟迪。

除了瀾滄縣的“就地戒毒”新思路,一些誌願者和民間組織也進行了各種探索。雲南思茅地區李繼東創辦的重生廠即是一例。

身材高大的李繼東是當地的個體戶,29歲,由於患糖尿病和心髒病等多種疾病,看上去比實際年齡大得多,而且有著不正常的肥胖。他的父親是一位警察,曾在戒毒所工作,可能是子承父業吧,李繼東對戒毒以及與注射吸毒相聯係的艾滋病也產生了濃厚的關切。李繼東依靠開修理廠、代理某牛奶產品等曾掙下百萬家產,2003年他便投資創辦了專門救助吸毒人群和艾滋病毒感染者的重生廠,收容了近200名吸毒者,其中90%以上感染了艾滋病毒。對這些人他采取了半軍事化管理的辦法,不能隨便出入,但衣食無憂,沒有歧視,從事一些沒有指標、力所能及的勞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