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婷也希望承擔重大主題,表達某種社會性問題的哲理,這樣的詩有《祖國啊,我親愛的祖國》、《土地情詩》、《這也是一切》、《會唱歌的鳶尾花》、《一代人的呼聲》、《風暴過去之後》、《獻給我的同時代人》等。大多具有強烈的社會意識,對社會、人生、人的尊嚴和價值的關注,表達了詩人內心深廣的愛和責任感。在朦朧詩人中,舒婷是獨樹一幟的,她的詩語言清新而又不落俗套,詩的意象多采自她生活的地域的自然景物。她的抒情風格的藝術淵源可以看到俄國的普希金、葉賽寧,印度的泰戈爾和我國的徐誌摩、何其芳等的聯係,而事實上她寫詩的初期,較多閱讀了上述詩人。舒婷偏愛修飾性詞語,也經常運用假設、讓步、轉折等句式。1982年以後,她有一段時間擱筆,三年後再執筆時,詩的內容、形式,出現更明顯的“現代”傾向。其後,詩作漸少,更多轉向了散文創作。
二、八五後詩歌與翟永明、唐亞平、伊蕾等的詩歌
80年代頭兩年後,“新詩潮的第一個浪頭實際上已經過去。”作家們中的大多數,寫作上出現停滯狀態,而隨著朦朧詩影響的擴大,北島、舒婷、顧城的詩作,被許多詩歌愛好者模仿,大量複製,質量下滑。與此同時,一批更年輕的作者登上詩壇,他們提出“打倒北島,pass舒婷”的口號。他們聲稱既不代表時代,也不代表任何人,他們僅僅隻是為個體的自己發言,他們在相當長的時間堅持在民間和非正式刊物上發表作品,並形成地域不同的圈子。這種現象最終彙集為1986年《深圳青年報》與《詩歌報》舉辦的“現代詩群體大展”。這次大展,一下子湧出60多個自立流派,如“他們”、“非非主義”、“莽漢主義”、“真人文學”、“整體主義”、“新傳統主義”等詩派。其後,在一些詩歌刊物上又相繼亮出數十種旗號。這些自己命名的詩派,既有宣言又有作品,有的還有自己的詩歌刊物和自己的詩評家。兩年後,由大展組織者推出了《中國現代主義詩群大觀1986-1988》,無疑證明了新的詩歌事實已然形成。他們將自己命名為“第三代人”,創作命名為“第三代詩”。其他的稱謂還有“後朦朧詩”、“新生代”、“後新詩潮”、“後崛起”、“當代試驗詩”等。
大體可以分為三個影響較大且較有代表性的詩歌流向和詩人群體:其一是堅守知識分子精神立場,執著探討人生意義和人生價值的“知識分子寫作”。這批詩人主要以海子、駱一禾、王家新、西川等為代表,堅持“個人化寫作”,“邊緣寫作”。有時被稱為“後朦朧詩人”,他們像朦朧詩人一樣關注社會人生,抗拒世俗,隻是更傾向於在文化和哲學的層麵探討世界的意義和人生的價值,並以此作為詩人的使命和詩歌的終極意義所在。其二是站在民間立場,倡導民間意識的“第三代詩人”。由若幹個民間詩歌社團“他們”“非非”“莽漢”“海上”等詩社彙合而成的詩人群體,提出反英雄、反崇高、反優美、反理性、反文化、反意象、反修辭,甚至“反詩”。始作俑者是雲南詩人於堅,他在一篇題為《穿越漢語的詩歌之光》的文中寫道:“我們時代最可怕的知識就是知識分子寫作鼓吹的漢語詩人應該在西方獲得語言資源,應該以西方詩歌為世界詩歌的標準。”痛斥“知識分子寫作”是“可恥的”“殖民化的”。他提出詩人寫作,認為詩人寫作是神性的寫作,“是對人生的日常經驗世界中被知識遮蔽著的詩性的澄明”此外,還有南京的自由作家詩人韓冬,山西的沈奇、廣東的楊克等。
其三是抒寫女性經驗,表達女性意識的女性詩人。以翟永明的組詩《女人》在985年的正式發表為標誌,“女性詩歌”在八九十年代的詩壇高揚起旗幟,成為先鋒詩中可觀的一部分。所謂女性詩歌,是“回到和深入女性自身”,表達她們基於獨特生命體驗所獲具的人性深度的詩歌。翟永明在80年代的創作中所發掘的“黑夜意識”,幾乎成為一代女性詩人所鍾愛的獨特語境,黑夜和黑色背景成為女詩人一段時期創作中的基本色調。她們大膽抒寫女性的內在經驗,並與外在的傳統勢力形成了強烈的衝突。從表現對象到意象的營造、詩句的組織都別出心裁,甚至給人驚世駭俗的感覺。代表詩人有翟永明、伊蕾、唐亞平、陸憶敏、海男、林雪、張燁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