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又來琉璃館贖我,卻……”不用紅伶再往下說我也可以大致想到當時的情形了,紅伶一定會要求將泉兒一起帶走,而林又一定拒絕了。
對於那個男人的拒絕我真是毫不驚奇,他彷佛是個惡魔,專愛看著別人傷心地,這樣想著時卻又猛然察覺到自己和他的相似,隻是我總有些不忍的,不知他那張賞心悅目的笑臉下可曾藏著絲毫的憐憫?
“泉兒她,怪你麼?”有些艱難地開口,紅伶這樣全心全意地為著泉兒,心裏一定會很難過吧。
意外的是紅伶搖頭,“不是,那個傻孩子根本就不懂得埋怨我,她隻是不明白,本能的對我有些排斥。”直覺代替思考的優先反應嗎?我看著實現黏著泉兒一瞬不肯稍離的模樣,無力感從心頭升起。幫不了別人,也幫不了自己。
“你一定拒絕了吧?”我知道紅伶是一定會拒絕的,如果不能和泉兒在一起的話,可是那個惡魔啊……
“恩,可是被拒絕了,我根本就沒有選擇的權力。”
“那泉兒怎麼辦?”
“我還不知道。”紅伶搖頭,隻是看著,那一襲青綠如柔弱的植物在池水中央搖曳的泉兒,能多看一眼便多看一眼的癡迷夾雜著絕望。
驟然而起的大風,紅伶探起身子驚叫,我嚇了一跳,隻看見泉兒的身子那樣單薄地飄入水中。“來人啊,快來人啊——”我回神大叫,卻因為不會水隻能站在岸邊,明明水性不佳的紅伶,卻傻傻地跳了進去,我伸手去抓,隻掃過那片紅色的衣角。
一邊焦急地大喊,一邊卻是從心底急速蔓延的懊惱自責,明明從父親那一族傳承而來控水能力的我本該與水親近熟識水性,卻因為母親莫名地排斥而被嚴令遠離水池,以至於我成為完全的旱鴨子一隻,現在也隻能在岸上幹著急,一點忙也幫不上。
遠遠看到有人聞聲而來,但都離得太遠,而泉兒自跌入水中起別詭異地沒了聲息,她落下去的那一片連個波紋也無。紅伶猛烈拍打著水麵遊到了泉兒落水的地方,然後一頭紮進水裏,好半天也沒動靜。我擔心她也會就此沒了聲息,幸好有人趕來駕船靠近,我的心才稍稍安定。
時間好像過去了很久,久到我無法忍受,將手探入水中,激烈的水紋以我的手掌為中心開始層層跳開,回饋來的是讓我安心的答案,在那水波之中,有著兩顆仍舊跳動著的心髒。
水聲嘩響,紅伶終於探了出來,懷中摟著的是已經昏迷的泉兒,看著有人將她們拉上船,我終於鬆了一口氣,站起身來卻差點被身邊的人嚇得跌倒水裏去。剛才太過緊張以至於有人離我這麼盡也沒察覺,此時一看竟是明末,依舊是一身白衣,臉上卻染著訝異。我慌亂地張口想要解釋,明末卻退開,換上往日的清冷,轉身離去,仿佛在宣告她什麼也不曾看見,我鬆了一口氣,然後是哭笑不得。
立刻請了大夫來看過,泉兒並沒有大礙,隻是天色暗下來的時候她仍舊沒醒,我不能再外麵久留,看著紅伶喝完驅寒的薑湯後便先行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