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驚醒過來,隻見米瑤站在窗邊,夕陽灑在她身上,像一幅畫。
我叫了聲米瑤,她轉過身來,我看到她眼中波光流轉,臉上依稀有淚痕,但她對我笑了。
我對她說起那個夢,說我害怕安和把我一個人扔在白茫茫的大霧裏,找不到出路。
米瑤摟住我說安和絕不會扔下我的。是的,我相信安和絕不會扔下我的。
我開始了在北京的生活,盡管北京這座國際大都市風情萬種,繁華異常,但是這裏沒有安和,一切都黯然失色。而且我對這座城市一點興趣也沒有,不久的將來我會離開它,回到有安和的城市。我在等那個不久的將來,隻是等待的日子格外漫長。
其實時間並沒有放慢它的腳步,它仍然一天一天地向前繼續著。時間是何等的理智,它早就看慣了人間的悲歡離合,絕不會因為某個人的喜與憂停滯不前。
不知不覺,我來北京有半個月了,我慢慢調整好了心態。月有陰晴圓缺,人有悲歡離合,這是大自然的規律,所以我得適應。縱使有離恨千端、閑愁萬種,我也不能在米瑤麵前每天擺出一副茶飯不思的樣子吧,那樣隻會惹得米瑤取笑,或者報告給安和,給安和增添煩憂。
林寧幫我找了份工作,在一家酒店的咖啡廳彈鋼琴,有點像我實習時的情景。本來林寧準備介紹我去文工團,不湊巧,剛好有個領導塞了個彈鋼琴的女孩子進去。林寧於是讓我等等,說再幫我想辦法。從林寧的言行舉止中可以看出,他好像有些家庭背景,也許是個高幹子弟,但米瑤不願說,林寧也不提,因此我無從知曉。
但我知道林寧喜歡米瑤。米瑤沒有否認,說她剛進文工團時林寧幫過她不少,不過米瑤雖然對他心存感激但沒有愛意。
說實話,我也不會和林寧這樣的男孩子談戀愛,也許是長期和女孩子在一起跳芭蕾的緣故,他說話有點娘娘腔,而且性格比較靦腆,缺乏男人的陽剛之氣。不過林寧心地善良,盡管知道米瑤對他沒感覺,仍然經常帶我和米瑤出去玩。因為有林寧,我和米瑤這兩個在北京無親無故的外地人的生活不至於枯燥無聊。有時候我有點同情林寧,明明知道不可能還在努力付出,愛情有時候很盲目。有點像從前的我,好在我的付出終究換來了安和的可能,可是現在卻不得不分居兩地,添了這麼多離愁,也許我當初是錯的吧,哎,怎麼說得清楚呢。
也許以為愛的過程會很幸福,所以不在乎結局了,就像飛蛾撲火。
在酒店彈鋼琴的工作不累,當然薪水也不高,隻是一份可以用來打發時間的工作而已,不過很適合我,現在的我並沒多大心思工作。我的心思全在安和身上,早晨醒來睜開眼睛是安和,晚上睡覺閉上眼睛也是安和,吃飯時想的是安和,走路時想的也是安和,安和無處不在、無時不在,我不敢想象如果有一天安和從我的生活中消失了,我將如何麵對,如何承受。當然,這種情況不會發生,安和絕不會從我的生活中消失,他說過要與我生活一輩子的。
在咖啡廳我隻是個擺設,少有人用心來聽我彈的曲子,我是自己的聽眾。我彈得最多的是《月光之塵》,音樂如月光,對安和的思念也如月光,婉轉流淌,在心底流過來,淌過去。
沒多久,我有點後悔來咖啡廳彈鋼琴了,因為這裏有不少約會的情侶,看著他們親密的樣子,我的思念更加濃烈,泛濫成災,波濤洶湧地在我的身體裏四處亂竄。我不停地安慰自己,沒什麼好羨慕的,不久的將來我也會像他們一樣幸福,坐在安和對麵,悠閑地喝著咖啡,說著我對他的思念。當然,我也要聽他說他對我的思念。
我相信安和也如我思念他一樣思念著我,或許他的思念一點也不遜於我,但他沒有說出來,隻是經常打電話給我,問那些已經問了上千遍的問題,比如是否適應北京的天氣,是否適應北京的生活,工作怎麼樣,有沒有按時吃飯,有沒有好好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