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世事哪能盡如人意。
那個女子終究在受盡了欺淩以後,獨自離去了。
留下自己眼前的這個人,獨自痛苦了這麼多年。
“曇氏一族被滅門之後,這麼多年來,都風平浪靜。”還未回過神,風揚的聲音,早已經從另一側傳來,“可就在前幾日,我聽說,曇氏餘孽,在百年之前,並沒有完全清掃幹淨。”
說話間,風揚已經從林夢溪的目光裏看出了什麼,低頭瞥了一眼袖口的牡丹,驀然想起那個女子最後離去時嘴角的笑容。心,微微的疼。瑤曄的臉,又在牡丹花裏顯現出來,笑著與他對飲,下棋,說話。
那樣的笑顏,竟是與玉顏那麼相似。於是,再次鼓足勇氣,重新對上林夢溪疑惑的目光:“那個洛硯,似乎就是曇氏後人。”
那句話一出口,如晴天霹靂般的,林夢溪不可置信的睜大眼睛。眉間,淺淺的溝壑如同無法逾越的鴻溝。裏麵隱藏的,亦是對瑤曄的擔憂:“洛硯麼?大哥,此事關係重大,萬不可憑猜測臆斷。”
若是洛硯是曇氏後人,那麼瑤曄豈不是,陷入了一個危險的境地。
抿嘴苦笑,讀懂了林夢溪擔憂的風揚,抬起頭,望著門外厚厚的落雪。眼眸裏,頓時湧上了茫茫的大霧。
隨著那些曆史記載而來的,是幾百年前,那一幕幕的往事:“在楓琉國的曆史上記載,臧玉國的開國皇帝慕容昭夜最愛的一個妃子,叫做曇夜。她是曇氏一族的人,手上有一朵曇花。”踱步,風揚的目光,始終不曾離開那落下的白雪,“那是曇氏一族的標誌。洛硯的左臂上,也有一朵類似於曇花的印記。玉芊救了他的時候,他渾身是傷,我去看他,玉芊正在幫他包紮傷口。那朵曇花是血紅色的,極為顯眼,我便注意到了。當時他傷勢很嚴重,不知道能否醒來。等瑤曄走了之後,我仔細琢磨過,也翻看過史料。”
眼眸裏,大霧未曾散去,風揚的笑容,毫無預兆的出現在臉上:“在史料的記載裏,也有過這樣的說法,說曇夜死了之後,慕容昭夜將曇氏一族屠戮殆盡,卻惟獨放過了一個女子。那個女子性格脾氣與曇夜極為相似,為了完成曇夜生前未曾完成的願望,慕容昭夜將這個女子,賜婚與付歆,也就是而今旭陽國的第一代皇帝。”
原來,無論是多偉大,多剛強的人,麵對自己摯愛的人,都會變得無比脆弱。
林夢溪坐在不遠處的椅子上,靜靜的聽風揚說著,眯起眼睛,暗自思索著什麼。
遠方靜默的佇立在大雪中的樓閣在訴說著什麼,無比悲涼的。
風揚依舊在回顧那些曆史:“可是那個女子性格極為剛烈,加之付歆心裏忘不掉曇夜,她便自己提出去冷宮。結果,在一個寒冬,一把大火,將那座冷宮燒毀,曇氏血脈從此斷了。”說罷,低眼望林夢溪,見他的目光穿越過落雪,茫然的望著蒼穹,接上風揚的話:“可據後人猜測,那個女子並未在那場大火裏死去。而是付歆使的障眼法,既可以名正言順的放走那個女子,自己也不必左右為難……”
站起身,對上風揚的目光,林夢溪述說著曆史記載的悔恨和悲傷。
白色的大地,瞬間像是覆蓋了薄薄的憂傷。
風揚不忍再聽那樣悲慘的故事之後的結局,便打斷了林夢溪的話:“當年,是我們的先人幫助慕容昭夜奪得了天下,毀掉了曇氏一族。而今,他們若是有機會東山再起,絕不會放棄複仇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