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風慢慢地倒了下去,鮮血和腸子從他那千瘡百孔的肚子裏流了出來,一個對我黨無比忠誠的情報員就這樣犧牲了。以至於在他犧牲的時候這個世界還是籠罩在黑暗之中,朝陽的曙光還是沒有照在他的身上。他那無神的眼睛望著頭上的天空,好像在期待著有一天能夠看見這黑雲層層的天空被利劍般的陽光刺破……
王庸知道此刻沒有留在這裏的必要了,那些警備司令部的人正在向這邊趕來,於是趕緊拉著李隱峰說道:“北風同誌已經犧牲了,咱們快走!”
李隱峰隻好和王庸交替掩護著消失在黑夜的深巷裏……
月9日,早,5:37分,上海環龍路236號樓內。
微露的晨曦透過辦公室的窗子射了進來,黃宛鶯自從被向南天帶刀這裏就一夜沒睡,陽光射向她的眼睛,她微微偏了偏腦袋。
向南天正抽著煙,從煙霧中眯著眼睛看著她。這一招叫“訓鷹”,是特務們對被捕的共產黨常用的一招。相傳那些深山老林裏的獵戶們抓了鷹就將它關在房子裏,自己坐在那裏與它對視。鷹也是要睡覺的,但當它剛剛閉上眼睛的時候獵戶就會將它弄醒。就是這樣對峙上幾個晝夜,直到性格頑強的鷹再也熬不住了服軟為止。這是人對付鷹的辦法,而現在卻被向南天用在了對付這個曾經自己心愛的女人身上。黃宛鶯本來這些天就睡眠不足,精神恍惚,向南天正是看到了這一點才用這個辦法對付她的。就在她剛剛要閉眼的時候,向南天卻用手掌拍了拍桌子,突如其來的聲響使昏昏欲睡的黃宛鶯再一次醒了過來。如果說向南天的心裏對這個女人還有一絲的憐愛的話,那麼這個“訓鷹”的辦法就是表現這份憐愛的最後的手段了。
向南天此刻已經不管黃宛鶯是不是什麼共產黨了,他已經看出來黃宛鶯態度和思想上的變化,這些變化是他又氣又恨也是始料未及的。他高步明白一個共產黨用了什麼樣的方式使這個曾經與自己相愛的女人起了這麼大的變化,這幾天他為了抓李隱峰已經挖空心思想了一個計策,而這個計策卻是非常陰毒的。
“你最好能把你跟這個李隱峰的一切告訴我,包括他的住址,職位以及你和他的聯絡方式。”向南天掏出清涼油在鼻子下麵抹了抹,開口說話了:“關於你們倆的事我都已經知道了。”
黃宛鶯微微笑了笑,瞥了向南天一眼說道:“你都已經知道了還問我?簡直是自相矛盾!”
向南天反駁道:“我知道和你自己交待是兩回事!你不要搞錯了,我很早以前就警告過你不要逼我,你不聽!現在到了這個地步你以為是我想要的嗎?!”
黃宛鶯打起精神,想了想說道:“我剛認識你的時候,以為你是一個有氣度、有胸襟的人,後來卻發現你並不是這麼一個人。你的心胸狹窄,肚量小的可憐,你甚至都不允許我和陌生人說話。在你的眼裏我是一個花瓶,隻能供你觀賞和把玩……”
“少廢話!你剛認識我的時候我就是這樣,這是我的信仰和原則決定的,任何人都改變不了!”向南天說道:“我的職責就是抓共產黨,他們在這個世界上在一天,我就要抓一天!我從沒把我的身份和職務對你隱瞞,倒是你隱瞞了你的身份和職務!”
向南天接著說道:“不過我已經不在乎你是不是共產黨了,你是共產黨也好,是國民黨也罷,但是你所做的一切表明你根本就是在跟我對抗!”
黃宛鶯沒有理會他,而是等他說晚了繼續說了下去:“我本來就是一個歌女,但是在你眼裏我卻是個妓女,一個隨時都有可能跟別人發生關係的妓女,對不對?你以前派人跟蹤我是因為你對我被那些大亨拉去吃飯而感到吃醋,這些我都可以理解,甚至當時還對你有一些感激。但是我發現你的動機越來越值得我懷疑,哪怕是我回家你都要派人在我家對麵租個房子二十四消失監視我,難道你這也是為了阻止那些大亨找我吃飯?我和誰交朋友是我的自由,盡管我是個歌女,但我不是妓女,不是隨便什麼人給我幾根金條我就能跟他們上床的!我有選擇自己生命價值和方向的權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