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切磋(1 / 3)

去施米亞拿修道院的決心並沒有因為依裏托夫老爺的到訪而改變,但亞索桑巴尼告訴我們,修道院位於歐羅巴洲高聳綿延的阿爾卑斯山脈北部的蒂羅山峰頂之上,距離遙遠,旅程勞頓,最好是加入北上商隊先到格拉茨城,再轉道阿爾卑斯南麓的波圖基邊區上去。但因近日內並沒有韋齊拉底克的馬幫去格拉茨,我們隻好滯留在這座繁華的港口等待時機。亞索桑巴尼也並不悠閑,不斷在宿營地招朋待友,或是進城拜謁官僚,時常也和當地商賈做點買賣,盡量挽回魯幾納的損失。至於那位敘利亞老爺,在那天夤夜造訪之後,就再也沒有下文,漸漸地我們也就淡忘了他。天大地大,英雄豪傑層出不窮,除了大老爺,沒有一個權貴富商會記住我們這三個其貌不揚的毛頭小子。

這些日子我們在韋齊拉底克郊外的綠洲營地裏和大老爺的騎手們混得不錯,沒事的時候賽駱駝、練飛刀、擲標槍,甚至接觸到了隻有帝國禁衛軍才能擁有的樺木角弓弩。這種據說從東方之龍國度傳播過來的單兵射殺器械,弓體輕巧,威力強勁,一次瞄射可達四百步遠,是個人武器中的極品。拉吉夫也逐漸消除了對我們的成見,甚至毫不掩飾對我和巴庫重返魯幾納尋救黑勞士的敬佩。

“嗨,我的朋友,”在一次駱駝競技上,當我遙遙領先亞脫基裏庫時,拉吉夫忍不住走過來,深深地行了個手額禮(在波斯,手額禮表示服從或尊敬),恭敬道,“老爺說得沒錯,你們不愧是科多拉的厄旗哥夫!我向瑣羅亞斯特發懺悔,我不應該對你們在魯幾納的勇敢表示懷疑,希望你們能夠諒解!”

我跳下駱駝,忙不迭用手掌拍了一下額頭,還禮道:“大兄弟,是我們魯莽了,我們來自偏遠小鎮,不懂外麵世界的規矩禮儀,兼且孤陋寡聞,還望多多包涵!”這話並不是謙遜之辭,在大漠,走南闖北的波斯護衛見多識廣,遠遠不是我們幾個初出茅廬的小子所能比擬的,在一線洲,由於我力主穿行結果遭受腐屍飛蛩的攻擊就是一個例子。

巴庫騎著駱駝“嗒嗒”馳騁過來,見到平時頗懷敵意的拉吉夫和我化敵為友,遽高興起來,甩掄著駝韁呼喝道:“狗驢的,這才叫小油子!誰有本事就該服誰,來來,大兄弟,我教教你騎駱駝,你教教我刀功夫,咱倆互不吃虧。”

真是口出狂言!

我忙瞪了巴庫一眼,又惴惴不安地看著拉吉夫。好不容易摒棄前嫌,巴庫卻又不知深淺地攪上一腿。雖說駱駝障礙賽中我恣意馳騁,得心應手,讓亞脫基裏庫瞠目其後,逾越無門,但巴庫顯然沒有意識到,那隻是遊戲式的追逐,當年薩腓堤沙戈壁灘的瘋癲小油子生活讓我占了點便宜。若是碰到真刀實槍的比劃,不要說是這些技藝精湛的騎刀手,就是隨便挑出哪一個韃靼工奴,恐怕都逃不出百步之遙。

拉吉夫看來已經開始接受我們初生牛犢不怕虎的性子,哈哈笑道:“好,好,沒想到我跟著老爺闖蕩天下多年,騎駱駝還趕不上你一個毛頭小子!來來,讓我見識見識你的功夫!”言畢縱身躍上駝背,吆喝起鞭,飛一般追去。

營地內,沙塵飛揚,蹄聲如雷,兩匹快騎你追我趕,不見高低,四周圍觀的工奴和商客無不擊掌,嘩然喝彩。達爾提叉著雙臂在我耳畔低語道:“羅蘭特,我還以為大老爺器重的人有多大能耐呢,原來就這貨色?你看,巴庫狗驢的這點水平也能讓拉吉夫追得夠戧?”

我搖了搖頭道:“如果是你,達爾提,還可以和拉吉夫兜上幾圈,但巴庫怕是不行了。”

達爾提不以為然道:“你說什麼呀羅蘭特?沒看到拉吉夫被拉下好一大截嗎?”我苦笑道:“達爾提,我的好兄弟,你看清楚點,巴庫在幹嘛?”達爾提睜大眼睛,也叫起苦來:“狗驢的臭顯擺,要壞事了!”

但見巴庫聽到喝彩聲一片,不由賣弄起來,揪緊駝韁慢慢向後偃臥,逐漸放慢了速度。我和達爾提心裏明白,巴庫想露一手小油子絕招,叫做旦丁加回轉,就是在對方凶猛衝到身旁不及止步之時,迅速起身勒韁,借力逆勢掉頭。這是膽大技高的一籌,可以將逼近的對手措手不及地拋在前頭,回身逃脫。但這招在小油子中除了我,就隻有齊古拉斯成功表演過,不僅要求騎手技術嫻熟,更要求坐騎與主人配合默契,做到人駝合一。否則,駱駝往往在揚蹄急轉彎中訇然倒地,輕者傷筋斷骨,重則人畜俱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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