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接到王盟電話到趕到西泠印社的一路上,我淡定的不得了,眉都沒挑一下。今天是我到堂口查賬的日子,三叔聯係過我,說不回來了,把手底下的都交給我處理。那語氣悲涼的,就跟臨終遺言似的。可是,我知道那老狐狸現在指不定在哪和他的文錦蹦躂的歡實著。謝連環也回來了,但他撂挑子不幹了,直接搬二叔家去了,他是料定我怕二叔的,他也是成了精的老狐狸。當年我追著那瓶子上了雪山,要不是胖子和花兒,我就直接掛在那了。回來之後,我就特清醒了,心裏跟明鏡兒一樣。接了三叔的擔子,這趟水我還是淌了。胖子、花兒還有瞎子現在那日子都快活的不行,這是我欠他們的,我的命是他們一次次在黃泉路上拉回來的,得還。而且,什麼老九門、什麼終極都特麼毀我手裏,我高興,我在這道上忙的跟狗似的,我心裏特踏實、特充實。
我這一路上,就回憶我這些年的日子,跟過電影似的,特鮮活、特悲涼。你問我他走了幾年?不知道,沒記過,沒算過。我特麼看見日曆就疼,那心疼的真拿針紮的一樣,疼得我都惡心。
我下了車,踏進鋪子看見他那一眼我就知道,不疼了,這心是疼不起來了。我那心嘩啦一聲就碎了、飛了,都沒有了,還特麼疼個屁。那悶油瓶子坐在我那躺椅上望天花板,旁邊還坐了一女的,看見我進來抬了下眼皮又去看他那老情人。隻那一眼,我就知道,這貨又格盤重裝了,我抬起自己那捏的發白的手看了看,心裏暗罵自己:真特麼沒出息。王盟見是我來了,忙拿了凳子給我坐,那時候在長白山大概是受了寒,一陰天疼的發抖,而且我懶,懶得站著,我恨不能天天就躺在床上當植物人。
【老板,快坐。】
【王盟,去裏間沏壺好茶。】
現在到哪都是人前人後的三爺長、三爺好。聽得反胃,就王盟還叫我老板,他知道我對那些日子懷念的緊。我看了看悶油瓶,心想這人無論格盤多少次,冷得跟冰似的這毛病一點兒都沒變。看來,還是得我開口。
【找我有事?】
【我找吳邪。】
【你還記得吳邪是誰?】
【不記得。】
【既然不記得再找見也沒用。】找回來指不定又丟哪兒了。
【你是吳邪。】你看,這也沒變。說話從來不用疑問。說出的話就透露著“我說的就是真理“的味兒。
【是,我是。】
【嗯。】
【找到之後呢?】
【不知道。】我嘞了個去……
【你又不記得了?】這下他終於拉下眼皮,正經的看了我一眼點了點頭,眼睛裏還有那些麼點兒迷茫和懊惱。雖然是一閃就過了,但我早就不是那時候的天真了,我看見了。但就僅僅是看見了。也不知道換了以前的那二貨是不是得嚇個半死。
【你想知道的一切,我都會告訴你的,但太長了,等我有時間會告訴你的。】他點點頭不再說話。我叫王盟給楚傑打了電話,叫他來接我。我太累了,累的恨不能現在死過去。楚傑對於我就像是潘子對於三叔那樣的存在。我信任的人不多,王盟、楚傑、潘子(我舍不得大潘死啦!!!),潘子是三叔留下的,我本意是讓他找個老婆過日子,別再參與這些惡心人的事了,但他沒同意。有次他和胖子都醉了,拉著我的肩膀說【小三爺,我不能走,我得留下來看著你。我不放心你。】其實,我都知道的,就是聽他這麼說出來,就感覺真特麼窩心、真特麼好。楚傑是二叔的人,從小被二叔當兒子養著,但沒外人見過,連我都不知道。所以,我就說二叔才是真正運籌帷幄的謀士,整個一妖孽。這話我沒敢說,我怕,怕二叔對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