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罌和季明趕到醫院的時候,楊昆的遺體剛剛被搬走,她摔下的地方,有幾個清潔工在衝洗著曾經濺滿血汙的水泥地板。風一陣一陣地吹過,帶來濃厚的淒涼氣息,人們感到暴風雨就要來了。
醫院裏一時人心惶惶,大家議論紛紛,季明和喬罌感到非常不安,不知道發生什麼事了。他們在病房裏找不到楊昆,就慌裏慌張地到護士站問幾個熟悉的護士楊昆的去向,她們似乎心神不定,指著樓下,一臉恐慌地說:“剛才還躺在那兒,現在被搬走了。”
“什麼?”喬罌和季明幾乎同時喊出來,他們的喊叫嚇到了小護士,小護士臉色一片煞白,指著下麵說:“楊昆跳下去了。”
喬罌瞪大雙眼,臉色也是一片煞白,嚅囁著說:“你們是說,跳下去的人就是楊昆?”幾個護士不安地點點頭,喬罌和季明麵麵相覷,都驚呆了,喬罌喃喃道:“怎麼可能?你們不會騙我們吧?”
“哪會拿這種事騙你們?”
喬罌感到天眩地轉,險些摔倒,季明及時抱住她,喬罌神情呆滯、欲哭無淚。季明連忙把她帶到角落裏安撫著。這時,他們聽到不遠處有個五十多歲模樣的老太太在跟幾個人講述著楊昆跳樓時的情景。他們也湊過去聽。
今天臨近黃昏,大概六點鍾,這位老太太當時剛好站在八樓兩個住院區的連廊上,她看到對麵九樓頂上來一個穿著白色的病號服、戴著醫院的白帽的女子,臉部看不太清楚,但是老太太覺得她很像那個被硫酸毀容的女子,隻見她呆呆地站在樓頂的邊緣向遠處眺望了一會,然後往下看了看,似乎想看她離地麵有多遠。老太太怔怔地看著她,突然感到有些不妙,她連忙喊周圍的人過來看,幾個人順著她的指向望過去時,楊昆已經站在最高處準備往下跳了,當大家著急忙慌地四處喊保安時,有人看到楊昆向體向下傾斜,然後她的身體像騰雲駕霧一樣飄浮在空中,白帽被風吹掉,她的頭部漸漸垂直向下,然後傳來“嘭”地一聲巨響,那幾個目睹這驚心動魄一幕的人們驚恐地捂著嘴,各自發出淒厲的尖叫聲,隨即周圍一片嘩然。
“有人跳樓了!”
“不好了,有人跳樓了!”
四周傳來急促的下樓的腳步聲和混亂的呼叫聲,幾分鍾後,有幾個保安圍住楊昆的屍體,驚惶失措地用對講機說著什麼,過了一會,有人拿來一塊很大的藍色塑料布蓋住楊昆的屍體。圍觀的人越來越多,人們議論紛紛,唏噓長歎。躺在血泊中的楊昆頭發像海藻一樣散亂地披在臉上,蓋住了她已經無法有表情的臉,她的身下有一大攤血,還有鮮血不斷地從她顫栗頻率越來越少的身體裏淌出,她白色的病號服被染成了紅色,由於天快黑了,人們看不到腦漿的模樣和顏色。但是人們可以想像她的腦漿一定四處飛濺,並粘附在冰涼的水泥地上……
聽完老太太的描述,人們議論起來:
“真可憐啊,年紀輕輕,聽說去年才大學畢業。”
“聽說以前長得很漂亮,我看過她的照片。”
“可惜了。”
“可惜什麼?當了別人的小三兒,破壞別人的家庭。”
“也不能這麼說,人都死了,她再壞也得到報應了。”
……
喬罌感到一陣惡心,渾身顫栗著聽不下去了。季明拉著她走到走廊的椅子上坐下,喬罌失神地看著季明,臉色蒼白,表情恐慌而沉痛。季明心裏難受極了,他把喬罌緊緊地摟在懷裏:“喬罌……楊昆……”他難過得有些凝噎,他費勁地咽一下口水說:“楊昆不在了,我們還要堅強地活著,明白嗎?你別這樣兒,我擔心。我們要好好的。”
喬罌顫抖了一下,眼淚奔湧而下,她哽咽著說:“季明,你,你知道嗎?前天晚上,我和梅婷來看她,她……”喬罌難過得哭出聲來,聲音有些壓抑,“楊昆,她就對我們說你們要好好的,好好的,我在那邊才會快樂……我們當時沒在意,沒想到今天就……”話沒說完,喬罌就開始放聲嘶號,季明眼裏也濕潤一片,他緊緊地抱著渾身顫抖的喬罌,喬罌的哭聲引來許多人的注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