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不恥(1 / 1)

君無恕離京時,帶馬在北城樓下抬頭去望。

孤零零的桅杆立在那裏,一段斬斷的麻繩帶了暗黑色的血漬空蕩蕩飄擺,城門來往的挑夫行人各個神情肅穆,麵帶悲憤。

城牆上滿城的懸賞告示有點被風揭去一角,零散在駘蕩春風中。那風拂才抽芽的嫩柳生機勃勃撫弄他的麵頰,癢癢的,令他不由想到阿秋的手,多少次他落寞孤寂時,那手就如此輕柔的撫摸他的麵頰。

“無恥之尤呀,把自己的嫂子親手獻給半入土的老頭子去作踐。”

“世風日下,人心不古,如此無恥小人竟然是武林魁首,可見慕劍山莊的金匾不知做如何齷齪勾當得來。”

告示下有人慨歎扼腕咒罵,有人嘲笑:“或許那個君無恕他老娘昔日也是給權貴侍寢得來的慕劍山莊禦賜金匾。”

立時有人製止,“勿談國事,隔牆有耳。”

但掩不住那口水唾罵聲,君無恕的麵頰一陣青一陣白,手按青鋒一按繃簧,噌愣愣寶劍出鞘,卻又瞬間按奈住怒火,雙腿一夾馬腹,那馬奮蹄而去。

隨行弟子各個緘口不語,隻那神色黯然的,無精打采。

君無恕耳畔是昨日麵聖時皇上封賞時上下打量他那嘲弄的眼神,“奉朝大將軍”的封號令君氏滿門風光,賜賞無數允他衣錦還鄉。隻是不到傍晚,“奉朝大將軍”的美譽被市井傳做“奉嫂大將軍”奚落的言語刺痛他的耳。

行過一片金燦燦的油菜花地,彩蝶翻飛,春意盎然。

隻是又個身影一襲霓彩長裙在油菜花地中輕舞,他定定神,立馬踟躕在道旁,許久才鞭馬疾馳。

一片炊煙嫋嫋的村莊,一行人停住腳步。身旁的弟子們道:“莊主,我們歇息片刻,去討碗水喝。”

君無恕點頭默許,回首望京城的城門樓,依約可見,隻是蒙上一層薄薄的霧氣。

道旁,一群黃發垂髫的小兒圍坐一團拍著巴掌唱著童謠“奉嫂,奉嫂,獻出你娘獻你嫂,床上美人哭,床下君子笑,女人□□烏龜君笑。”

君無恕驟然回首,手中長劍噌棱出鞘,忿然作色,隻那幾個孩子拍著巴掌,一臉陽光燦爛的笑靨,令他慘然送劍還鞘,提馬就走。

一行月餘,險情不斷,江湖人人發指,君無恕忍氣吞聲回了山莊。高山仰止的人中翹楚、慕劍掌門,竟一夜間淪為人人唾棄的江湖敗類,連不問江湖的平民百姓也恨不得除之後快。

遠遠的,他望見慕劍峰上那自幼熟悉的山莊,那他自幼眷戀的地方。父親曾拉著他的小手在山野裏徘徊漫步,指了那山莊威嚴的金匾對他講:“為山莊而生,為山莊而死,慕氏子孫,立足江湖,忠義為重。”

踩著小草探頭的山道,他重歸慕劍山莊,沒有前來迎接的弟子,沒有昔日的熱鬧,整座山如被冰封般,草長鶯飛花漫山,卻是一片死一般的沉寂。

山莊的大門白日緊閉,君無恕不無納罕。隻那金燦燦的金匾在陽光下依然奪目,隻是上麵多了一條風中飛舞的紅綢,是誰在上麵係了一條紅綢,卻還是有氣無力的斜掛在匾額上,莫不是他離莊數月,那莊內弟子都疏懶了打掃?

定睛再看,不覺目瞪口呆,哪裏是紅綢,那兩條空空的褲腿,分明是婦人□□的小褻褲,石榴紅的顏色,奪目刺眼。君無恕血向上湧,麵頰上的顏色勝過那褻褲的紅色,他呆愕的望著那婦人的褻褲,縱身飛上撤下,狠狠說:“若有人再來犯我山莊者,殺無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