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貞觀十三年,世間貪淫樂禍,多殺多爭。觀音顯像於東土,下凡尋有緣之人。玄奘法師得太宗李世民賜號三藏,改姓為唐,奉命遠去西天取大乘真經。
一路艱難險阻,鬼怪橫生,三藏尚未踏出大唐邊界,便險些命喪黃泉,幸得觀音菩薩點化,於兩界山收得齊天大聖孫悟空為弟子,後又經高老莊,流沙河,分別度化天蓬元帥豬悟能,卷簾大將沙悟淨,鷹愁澗白龍化馬,師徒四人始相聚。
西天路遙遙,心誌難堅定,唐僧手無縛雞之力,而三名徒兒又皆非凡人,不得管教之法,直至觀音授與緊箍咒,方尊師為主不題。
貞觀十六年夏,師徒行至白虎嶺。芳草萋萋,烈日灼灼,玄奘歇於老樹下,目眺遠方,隻覺得取經不易,難曉何年何月能結束,卻不知早已是另一個開始。
豬八戒扔了行李,睡在三丈遠處,一聲不吭,冷漠難近。唐僧早就見怪不怪,招手叫三徒弟沙悟淨從包袱裏找出水壺來,慢吞吞的喝了幾口,歎了氣,愁眉苦臉抱怨道:“這地方天高水遠,山又這樣大,隻怕是再過十來日也難走出去啊,真真是累死我佛也。”
沙僧蹲在旁邊整理行李,附和道:“那可不是,隻是有什麼法子,天高皇帝遠,喝口水也要問那土地爺討,我都三天沒吃飽過了,滿嘴樹皮味。”
“你這般強壯還挑嘴,沒瞧見為師都瘦了不少嗎?你二師兄還是頭豬呢,也沒見他抱怨過啊。”
悟淨聽完哈哈大笑,豬八戒隻管悶頭睡,對二人的談話內容充耳不聞。
唐僧歇著歇著便餓了,四處張望,問:“悟淨,你大師兄又躲哪裏去了?”
“我也沒瞧見,師傅你坐著,待徒兒去尋尋。”
唐僧點頭應了聲,從懷裏掏出之前路上烏巢禪師贈予的《心經》仔細研讀起來。
數十裏外的山間內,一隻穿著虎皮裙,戴烏僧帽的猴子靜坐於水邊,眼睛都不眨的看著水中倒影出神。
他需要靜一靜,就算已經來了半個多月,每當看到這張臉時仍舊是沒辦法淡定,腦子裏數萬隻草泥馬隨時準備著徹底踏平他的理智。
尼瑪啊!他穿越成了一隻猴子!孫悟空!西遊記!這到底是什麼跟什麼?!
隻是任憑他心裏如何激動不已,水裏顯出的也還是那張毛茸茸的,平靜的臉,眼神波瀾不驚,仿佛一潭凍住的水。
顯然,這個身體並不是百分百的由他控製,孫寓每日來安慰著自己,緣份天賜,命中注定,況且他也實在找不著解決的法子。可是無論如何也想不通的是,他在這裏,那孫悟空去哪兒了?他以後會不會被無所不能的美猴王當成妖怪一棍子打死?
他想想便心驚膽顫。
西遊記是個人都從小看到大,孫寓也一樣,但是興趣並不大,熟悉點的隻有六小齡童版電視劇,大略的記得八十一難,很多細節卻早就忘記了。現在是貞觀十六年,唐朝,沒水沒電沒寬帶,還要整天牽著馬在山溝溝裏跑,作為一個幾千年後的現代人他隻覺得無比苦逼。而且似乎也沒有電視裏那麼神話,他來了這麼多天,師徒幾個人每天風餐露宿,沒睡過一天床,沒吃過一粒米,唐僧還可以靠著包袱裏的幾個幹饅頭充饑,他們就隻能喝水啃野果,這麼爛的待遇,真的是神仙嗎?
孫寓看著倒影淚流滿麵,心裏無比想念千年後的老幹媽和酸菜牛肉麵。
他媽的!如果再讓他碰見那個圓眼睛的騙子,他絕對……絕對……絕對躲得遠遠的!沒錯!
“大師兄,大師兄……”
遠處傳來喊聲,孫寓忙站起身來,定睛一看,原來是那沙和尚使了乘風之術尋他來,於是準備應聲,卻又衝那水麵掃了幾眼,確定自己看不出明顯破綻後,丟了個石子進水裏,打碎倒影,方朝三師弟叫道:“這邊。”
沙和尚找到方向,急匆匆落下地,怨聲道:“好哥哥喲,你怎麼一眨眼就不見了,師傅找不著你正著急呢。”
沙和尚長得烏黑莽撞,身高足有七八尺,麵呈藍靛色,須發如獸毛,手筋似老鬆,一天到晚扛著月牙彎刀杖,著實不是普通人的長相。孫寓剛來那天被嚇得不輕,簡直不敢跟他對視,直到後來相處久了才慢慢發現,這廝看起來凶惡,實則就是一個嘴長心軟的小男人,時不時的還會犯犯娘炮病,樸素僧袍裏麵套得是流沙河裏帶來的金色內褲,每日起床必對著月牙杖打理發髻,著實與想象之中的差別太大。
饒是如此,孫寓平日裏也不敢與他太過接近,畢竟是個活了數千年的神將,誰知道他那黑皮子底下又藏著怎樣的神通,要是不小心被他看出自己的來曆,招來的肯定是禍不是福。
能躲多遠就躲多遠,孫寓巴不得現在就離他們而去,答道:“出來方便一下罷了,師傅找我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