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那些獸人殺死的無辜信徒,他們的性命值多少金幣?那被褻瀆了的主的雕像,又值多少金幣?那被殺害的神職人員又值多少金幣?”主教大人的聲音並不見得高昂,但是其中的威勢卻越來越隆重凜然,甚至讓人有下跪的衝動。“還有教皇陛下的話,又值得多少金幣?你們對天主的信仰,是否也會有一個金幣的價碼?”
商會長剛才還誌得意滿的心情立刻土崩瓦解。雖然在他的心中立刻就將主教大人剛才所提的價碼以職業的習慣估算得非常清楚了,但是他即便再躊躇滿誌一千倍也不敢說出來。
在西大陸,最有影響力的力量絕不是哪個強國,而是那在幾個信教國的簇擁下的方圓數十裏的小地方,坐落著光輝城堡的賽來斯特。連每一個國王陛下頭上的皇冠都必須要教皇陛下為他親手戴上。所以一個人大可以在自己心裏對什麼天主不屑一顧而對金幣權勢五體投地,但是在公開場合卻必須表現得虔誠。異端裁判所的火刑柱從來就沒有冷過。
“一切行動都以利益標準來衡量,那是靈魂即將墮落的標誌。”主教大人的眼光落在了商會長的身上。這眼光並不銳利,其中蘊涵的不是刀劍的鋒利,而是山一樣的威壓。
商會長躬身,低頭,不敢麵對艾司卻爾主教的眼光,隻看著地麵背上直冒冷汗。他腦海中已經浮現出了火刑柱的影子。
進宮之前,商會長自然也考慮過教會方麵的反應,也準備好了一套說辭。但是他商人的那種務實的頭腦卻沒想到紅衣主教直接就將話題拉到了信仰的高度。須知任何實質性的問題都有討論回旋的餘地,而隻要一上升到形而上學的層次,那就有理也說不清了。而他更沒想到的是主教大人那眼光,還有那聲音中隱含的威嚴,如同被直接觸碰到靈魂一樣,把他心中開口說話的念頭和膽量都一起碾得稀爛,剩下的隻有惶恐,畏懼。
“主教大人請放心,路德商會長對天主的信仰是毋庸置疑的。每年向賽來斯特上交的歲貢和捐獻中,商會都出了很大的一部分。”凱瑟琳女王也終於開口了。她的聲音柔和親切,如透著薄荷味的溫水,將紅衣主教凝固在大殿中的威嚴和凝重不知不覺地驅散了。
商會長被這聲音激勵了。他立刻向紅衣主教下跪,從懷中掏出了精美的十字架高聲道:“主教大人明鑒,我對主的信仰從來沒有絲毫的動搖。我這樣做,也都是為了主的光輝啊。戰爭將奪取千萬主的信徒的生命,而和平則可以帶給信徒們財富。讓他們每年能有更多的財富捐獻給賽來斯特。”
“為堅定的信仰奉獻自己的鮮血和生命,他們的靈魂將升入天國。接受那來自瀆神者的金幣,聖潔的十字架也會黯然無光。”紅衣主教的眼神和表情沒有絲毫改變,依然那樣淡淡地看著商會長。冷然如山,凜然如冰。聲音不隻回蕩在大殿中,似乎還鑽進人的骨髓裏。商會長隻感覺自己背心上的冷汗已經凝成了一層寒冰。
“主教大人過慮了。路德商會長想必隻是考慮不夠周全而已,作為一個商人,他那樣考慮是值得見諒的。”如果說紅衣主教的話語和氣勢是一道陰沉昏暗的天幕,籠罩滿了這大殿中的一切,那現在女王陛下臉上那親切的微笑就是一線陽光。商會長可以清楚地感覺到女王陛下看向自己的眼光中分明有讚賞的意味。
“信仰,方才是一個信徒的所有。”艾司卻爾主教沒有再理會商會長,而把目光移到了女王陛下的臉上。“陛下,隻是從這些人唯利是圖的心態,就可見那獸人的巢穴確實充滿了讓人腐化的邪惡氣息。我請求您立刻決定,和周圍的國家聯合向歐福宣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