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頓飯吃完,李亦晨拒絕他的送行,堅持自己走。臨走時低笑著說:“又沒喝酒,有什麼好送的呢?別送了,不送,就不用說再見,我不想聽那兩個字。”
他看著李亦晨踏上回校的公交車,轉身對冷灩說:“我們分手吧。”
冷灩甩了他一個耳光,然後,就在這個聖誕節的夜晚抱著他哭了。聖誕的彩燈在四處閃爍,整個世界似乎都在播放著那首歡樂的歌曲,他感覺不到一點快樂。冷灩哭著在他耳邊說:“嚴大明,我不是為我自己,我真的喜歡你。我不想看著你這樣等下去了,你和那個女人是不可能的,真的,你們不可能走到一塊兒的。嚴大明,你能不能別他媽的犯傻了?”
他溫和而又堅決的推開了冷灩,在Merry Chrismas的音樂中他聽見冷灩在他身後大喊,“嚴大明,我會一直等著你的。”
他一直走,沒有回頭,誰欠誰前生情債?一切都像是注定的。有情皆孽,無人不冤。他連自己都救不了,怎麼救冷灩?
5·你是我一生最冷的寒冬。
李亦晨從來就沒問過嚴大明冷灩的事情,她照樣自然而然的在嚴大明生活中踩來踩去,心情一不好就讓嚴大明陪她去喝酒。喝高了就在馬路邊有哭有笑。嚴大明總覺得她笑的太蒼涼,比哭還難看,笑的人心裏涼颼颼的。
那個冬天李亦晨似乎一直心情都不大好。她拉著嚴大明的手在學校附近的大橋上散步,不是在橋麵上走,是爬到橋欄杆上玩走獨木。她在欄杆上走的搖搖晃晃,嚴大明在橋麵上心驚膽戰緊緊握住她一隻柔弱無骨的左手。若是有鬆懈,也許下一秒便是二十多米高度下大河裏的萬劫不複。在這種時候,嚴大明卻一直感覺到,在他握著的手上,無名指間一個硬硬的環兒同時硌著兩個人的手。
在橋的末端,嚴大明看著李亦晨問:“豆圓兒,你是不是有男朋友了?”
李亦晨抽回手,看了眼手指上的指環,直接將它捋了下來,作勢就要扔到大河裏去。嚴大明鬼使神差伸手攔住了她的動作。
那時候嚴大明還不知道,那是隻普通的銀戒,纖細精致卻值不了幾個錢,不到100塊。送戒指的那個人在李亦晨的心目中值多少是個沒有人知道的秘密。
嚴大明這輩子第一次打女生就打的是冷灩。
冷灩說,那所中醫學院的人都在傳李亦晨一夜五百。
冷灩說,李亦晨的男朋友本來是某個係係主任的兒子,李亦晨想靠著男友家裏的關係幫她保研,可惜自己太不爭氣。本來都快訂婚了,因為以前在男生宿舍過夜的事情被捅了出來。結果就被男友甩了。
一耳光甩到冷灩臉上是他的本能反應,可是打完之後他愣住了,他看著自己的手,想起李亦晨曾經輕柔的對他說過,無論有怎樣的理由,身為男子漢,都不可以打女人。
冷灩哭著對他吼,“你可不可以清醒一下,你隻知道維護她,如果這次不是被甩,她都快結婚了你知不知道,嚴大明你這個傻子,你被人賣了還幫數錢。隻有我對你是真心的,真心的你明不明白?”
什麼是真心?什麼是假意?嚴大明不明白,他隻是憑直覺相信李亦晨絕對不會騙他,他們相識十年,他是這世界上,對李亦晨最好的人。他是唯一能夠懂她,包容她的人,如果這樣的他們都不可以在一起,還有什麼樣的情感可以修成正果?
但有些言語,便如同碎石投入湖麵,漣漪散開,無法輕易恢複當初的平靜。他約李亦晨出來,周三下午大學附近的KFC二樓幾乎是空的。兩個人坐在窗邊,聊了許多瑣碎。到後來,他對李亦晨說:“豆圓兒,我有話想問你。”
“恩?”李亦晨輕輕喝口咖啡,動作優雅,神態天真一如孩童。
“你,知道你們學校的人怎麼說你的麼?”說出這樣的話,語氣艱澀。
“你聽說了?”李亦晨的臉色一點點冷下來,“如果你聽說了,那我無話可說,大多數都是真的,你知道,我從不撒謊。”她痛恨所有的謊言。
是嗎?是真的嗎?像是有什麼東西,無聲的自兩個人的空氣中碎裂。他艱難的開口,“李亦晨,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
“我沒有明碼標價出售自己,我當初在男生宿舍過夜是因為商議學生會的事情誤了時間出不去,隻是住了一晚上而已,別的什麼都沒有發生。我和張揚從戀愛到談婚論嫁是我自己的選擇,張揚與我分手,是因為嫌棄我並非處女沒錯。我的第一次給了許晨,我從來沒有後悔過。”她清亮的眼睛看著嚴大明,一字一句問:“我怎麼對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