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早已無能為力,他閉著雙眼,任世間殘殺,飛揚的血汙髒了他的麵頰,他沉默,他以自己的血肉祭奠自己的孩子,然後,疼痛讓他發狂,他想要索求,唯有血與火,能夠彌補他所受的傷害,神的孩子犯了罪,人類,罪孽深重,而神,在長久的痛苦中忘記了仁慈,神與他的孩子,在漫長的歲月中,在熾烈恨火的焚燒中,忘記了最初敵對的原因,忘記了血脈中相同的部分,忘記了疼痛的來源,隻剩下無休止的相互對立與折磨。
多福朗明哥看著彩色的窗戶,在布置的猶如聖堂一般的大廳裏,抱著一個金發的小男孩,在金色的陽光下讀者一本攤開的書,是手寫的書,華麗的皮質封麵,很有貴族氣質的一手花體字,男孩抬頭,睜開一雙碧藍的眼。
他問:“那會疼痛嗎?就算是全知全能的神,當他失去自己心愛的孩子之後,他會痛嗎?會覺得無法彌補嗎?會留有大片的空白等待填補嗎?會寂寞嗎?會後悔嗎?不管是神,還是他的孩子們?”
“那你呢?我親愛的孩子?”多福朗明哥突然間沒有預兆的一把揪住了孩子的金發,強迫他抬頭,看著自己,“我心愛的孩子啊,我給你的傷害還不夠多嗎?你疼痛嗎?還是,會在無休止的折磨中漸漸麻木,你憎恨嗎?即使恨火驟然,你,依然在我的膝蓋上討巧,像隻貓兒一樣,該死的貓,該死的,麻煩的野貓……”
孩子碧藍的眼裏是一片空白,他看著多福朗明哥忽而邪魅忽而冰冷的表情,臉上波瀾不驚,這樣的表情讓他想起另一個人,很多年前那個有著煙灰色眼眸的黑發男孩,特拉法爾加,那個孩子乖順的像是一隻貓,可是到最後,確是這隻野貓,帶著利爪,四處與他作對,讓他不得安寧,該死的貓。
多福朗明哥突然間就被怒氣控製,他抓住孩子的脖子,像扔出去一隻貓一樣將他從高高的台階上扔下去,這孩子痛苦的哀嚎,眼中的平湖瞬間裂成碎片,馮·克雷慌張的進來,將那個倒黴的孩子抱了出去,多福朗明哥滿意的笑了。
看吧,我就說我不能這麼倒黴,我養出的孩子,不能各個都像那隻該死的野貓,沒有人性的東西。你會毀了你自己的,總有一天,在我的王座之前,你會像那個故作鎮定的孩子一樣,被擊碎偽裝,像我懇求仁慈,我不會仁慈的,我會慢慢折磨你,讓你漫長的餘生,每時每刻都為你背叛我這件事後悔。
在他沉浸在自己美好的臆想中的時候,克羅克戴爾從後麵走了進來,看著地板上遺留的那攤血跡,不悅的皺了皺眉頭。
“你失去太多了導致喪失理智了嗎?真可憐,本來就已經身敗名裂,如果再瘋掉的話……”他頓了下,接著說:“那麼,就算是我,也會忍不住同情你的……”
多福朗明哥輕笑著從椅子上起來,“我親愛的老夥計,這是你第一次看到這樣的我嗎?真遺憾,這個時候才感覺到我的瘋狂,是否會有些太遲鈍了?而且……”
“事情未到最後,誰輸誰贏,根本就不一定,是吧?你喜歡貓皮還是貓爪?要不要,我把那隻漂亮的野貓的貓皮剝下來給你做雙手套?極圈北麵的冬天,很冷啊,你沒有呆過,你不知道,這個地方,到了冬天,是多麼的酷寒,隻有新鮮的熱血能溫暖我,這地方,讓人瘋狂啊……”
多福朗明哥說著,自顧自的走出了大殿,羽毛披風拖在冰冷的石地板上,發出悉悉索索的聲音,像是幽靈的低吟,不依不饒。
克羅克戴爾無奈的聳聳肩,馮·克雷回來打掃那攤血跡,他隨口問了句:“那孩子死了嗎?”
“如果可以的話,死,是需要仁慈的,可是不可以,他摔斷了脊椎,老板要留著他,等待,看有沒有什麼人需要他的器官,這就是這裏,所有的一切都是老板的,他明碼標價,沒有人可以損害他的貨物……”
“至少有一句話他沒有說錯,”克羅克戴爾輕輕的笑了,“這裏 ,真的是個容易讓人瘋狂的地方,是因為太冷了嗎?”像是自言自語。
“如果您冷的話,我可以找人把壁爐點燃,要多溫暖,就可以多溫暖。”馮·克雷站起來,一本正經的接口,克羅克戴爾被他逗笑了。
“好吧,帶我去看看這座要塞的防禦吧,那個混蛋,成天發瘋,我猜沒有多少人會繼續為他做事吧,既然我在這並且不想給他陪葬,就順便幫點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