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威、冷狄跟著樸澀兒進了門廳,入庭門。
正廳外的“庭院”很大,比起京城中大戶人家的庭院,還要大出許多。當然,這是一座洞穴改造而成的。四壁鑲嵌著多塊條形明石,高低大小整齊,發光柔和明亮。壁下四周多植花草,種類多樣,姿態萬千,而花的顏色卻隻有粉與白。
正廳外牆邊,一株深青色的老蔓,莖葉繁茂,密密匝匝。但見它攀壁蜿蜒而上,直至洞頂,倒懸而下,猶如一條蒼龍垂頭下探。那洞頂正中盤纏下垂的莖葉上,盛開著十幾捧大花,花大如盤,瓣瓣重疊。這些花似美玉雕琢而成,晶瑩剔透,朵朵散發著曼妙的淡藍色光華。伴著那些光華一同灑下的還有陣陣幽香。
正廳門外的台階下,站著兩名年輕女子。
前麵一位一身白衣,長發墨染,圓瞳黑漆。她的膚色像是風雪大陸的白種人,但比之更柔滑細膩。肌凝玉,比玉軟,膚勝雪,比雪暖。正是一幅黑白分明的水墨美人圖,很幹淨,很純淨。
白衣美人的身旁側後,站著一位紅發女孩。個子很高,約在六尺八寸以上,大眼睛,高鼻梁,一身紫衣。目光銳利,身姿妖嬈,野性十足。
樸澀兒走到那白衣女子麵前,輕聲道:“妙齡姐,客人到了。”
白衣女微笑,頷首。樸澀兒靜靜地站在了她身後。
“師大人,焰玄瞳的事情,案查院準備如何處置?”白衣女問師威道。
“姑娘是……”師威看著白衣女。
“我叫金妙齡。爺爺年歲大了,平日裏悠閑懶散。洞內一些瑣碎小事,我便幫著料理一下。”
“原來是小小姐,果然好人材。”師威笑著說:“師某今天隻是個作陪的,正主可是冷中堂,焰玄瞳的事情,問他。”
冷狄此刻正站在庭院中央,仰頭觀花,靜沐花香。
“冷大人以為這株‘玉龍曇’可還入眼?”金妙齡看著冷狄問道。
冷狄放平視線,左右扭動了下脖子,看看金妙齡,又看了看那紫衣女。金妙齡目光如水,那紫衣女孩的眼中卻滿是傲然。冷狄心想,都這麼漂亮,能不入眼嗎!
“入眼!當然。”冷狄朗聲道:“焰玄瞳的事,我已經說得很清楚了,隻要見到鼠王,我就一定會放人。鼠王他老人家,在哪兒呢?”
金妙齡靜靜地看著冷狄,上下打量著,不慌不忙的,半天也沒有說話。
冷狄懶懶地說道:“我說金姑娘,在院子裏待客,不是甲子洞的規矩吧。”
“這麼說,冷大人知道甲子洞的規矩?”金妙齡淡淡地問道。
“知道一點兒。”
“那好吧,咱們就按規矩來吧。”金妙齡轉頭對樸澀兒說:“澀兒,臨月軒,備茶。”
“哦!”樸澀兒應著,轉身從一邊的側門走了出去。
“兩位大人請吧!”
“姑娘請!”師威道。
對於初次來到甲子洞的人,甲子洞內往往會以某種方式,驗證來人的實力。當然,這種實力並非僅僅指武力,所以驗證的方法也不盡相同。到甲子洞登門拜訪的人,大多數是有所求的,甲子洞不可能滿足所有人的要求,所以要用某種方式,考量來人是否有提出要求的資格。這是甲子洞多年形成的規矩。江湖中人把這叫做“走規矩”,而甲子洞內則把這稱之為“禮客”。隻有值得尊重的人,才會得到甲子洞的尊重,這便是甲子洞的“禮”。
冷狄、師威在金妙齡的引領下,一路行來。走過幾院,繞過幾房,經過幾廳,穿過幾廊。冷狄發現,甲子洞裏真的有貓,很多貓。
在一處光線暗昧的甬道裏,冷狄等人看見了先前離開的樸澀兒。她正蹲在地上與某種兩眼冒著綠光的小動物戲耍,耍得不亦樂乎,忘乎所以。
“澀兒,不是讓你去備茶的嗎!”紫衣女叫她道。
樸澀兒回頭,不經心地答道:“不是早就備好了嗎!”她定睛看了看,略顯驚訝地吐了下舌頭。然後站起身來,麵有愧意的低著頭,走到金妙齡身旁。
“備的什麼茶呀?”師威問道。
“滾龍……”樸澀兒看著師威,興致盎然地說了兩個字,突然意識到自己似乎又犯了個錯誤,然後繼續低頭,並伴以臉紅。
“滾龍金湯?不錯噢!”師威笑道。
冷狄在一旁,不以為意道:“什麼不錯呀,我還以為是‘小洞葉’呢!”
“誒,這話不對。”師威說道:“世人都以為小洞葉是極品,卻不識‘龍蛇二品’真味。這滾龍金湯,金澄明澈,幽香清雅,甘醇無澀,爽潤生津。這渚頭上品,實在是不比小洞葉差呀。”
金妙齡看著師威道:“師大人果然奇慧多識,品得妙!我也以為這滾龍金湯是很有滋味的。”她看了一眼冷狄道:“況且在這個時候喝,我認為是很合時宜的。”
“可是金少東,還要走多久啊。”冷狄戲道:“我知道甲子洞地方大,可喝一杯茶,也用不著走這麼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