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幺公公前幾日得了傷寒,恰逢督主他有事出門,就請了假養病去了。

整個大明宮都知道小幺公公是雨化田的貼身內侍,自然太醫院也派了個太醫去看看,算是給雨化田麵子。

半個月了,督主還沒有回來,小幺還特地去西廠問過,可是西廠的人也表示了他們同樣的疑

惑,馬進良手下有個叫明卓的,還特地告訴他:“督主此行凶險異常,帶著大檔頭二檔頭三檔頭和趙通他們去的,本來督主出門三天必定放信鴿回來,以示平安,也好讓聖上和貴妃安心,可是今天已經大半個月了過去了,剛開始趙通每三天就放隻信鴿回來,可是最近十天,了無影訊。怕是有變。”

眼看天色不早,小幺的傷寒也沒有大好,就回了自己的私宅。

可是還沒呆幾天,就聽見底下人來報,說是督主回來了。

但是緊接著西廠那裏又傳來壞消息:大檔頭他們全軍覆沒,督主十分傷心,連宮裏都驚動了,

萬貴妃特地囑咐這幾日讓督主好生休養,不準小的們去叨擾。

小幺十分不安,他覺得總有什麼不對勁。

但病未大好,他不敢把傷寒帶到宮裏,隻得養著,另外多派些人好生照料著督主的起居,並每天彙報。風裏刀在宮中謹言慎行,深怕給人一眼看出是草包。

所以他采取了裝病這一招。

生病就可以暫時不用見皇帝見貴妃。

生病就不用處理西廠的事物。

生病就可以少講話。

風裏刀勉強應付著。他沮喪的發現,原來雨化田表麵看起來牛逼哄哄,其實累的慌。

光看每日被內侍抬進來的文書就有好幾籮筐。

由於裝病,所以隻好聽那白胡子太醫餐餐喝粥,嘴裏都快淡出個鳥來。

故每次那太醫來診脈,都被風裏刀狠狠的瞪了。

可憐那老頭嚇得簌簌發抖。

可是為了讓頗得聖眷的雨都督快點好起來,也隻好駁回了督主“十分渴望吃肉”的荒唐提議。

開玩笑,要是為了這個原因害的雨都督纏綿病榻,隻怕會被皇帝拉去侍寢。

今天風裏刀覺得奇癢難忍。

因為他已經好幾天沒洗澡了,於是就搖了搖床頭的紫鈴,每次做這個動作的時候,他都會想

起那個夜晚,也會想起,如果說雨化田還活著的時候,搖鈴是幹什麼呢?

碧霄見自家主人在發呆,隻好輕輕咳一聲,風裏刀這才回過神,醞釀了半天才用雨氏口吻冷

冷地說:“沐浴。”

碧霄應了聲:“是,督主。”

風裏刀覺得真慶幸,就像天王老子一樣,說要洗澡,就馬上能洗澡,還不用自己洗衣服。

碧霄覺得很慶幸,因為都督他終於肯洗澡了,身上那股不太銷魂的味道她都能聞到了。

不知雨化田知道了做何感想。

香噴噴地洗了澡,換了身漿洗幹淨還帶著陽光氣味的貼裏,草草弄幹了又頭發。

煥兒備下了一點清淡小食。

幾樣雨化田平時愛吃的杏仁羊奶澧酪,各色水果,和一碗色如春桃的胭脂米粥。

風裏刀一邊吃一邊一邊腹誹,雨化田看起來清淡疏遠,原來口味也淡得一塌糊塗。

卻又不敢太放肆,雖然看著雨化田墜入地宮,知道他不可能出來,可是這裏所有的東西又散

發著主人的氣味。

雨化田,你究竟是什麼樣的?

肯定不是那個風裏刀私心裏最溫暖的記憶裏的少爺,那個教他寫字的少爺,風裏刀知道自己

放不下的是雷朔,不是他雨化田。

喝了一肚子湯水,風裏刀迷迷糊糊的爬到床上,沒發現床套被褥枕頭全是重換的。散發著沉鬱綿遠的熏香,嗅著嗅著,就進入了黑甜夢鄉。

他不知道,此時窗外有一個小小的身影在一瞬不眨眼的瞧著他。

小幺公公剛剛傷寒好了,就忙不迭的回到宮中,這一路分花拂柳,直到看見那寢宮上那塊熟

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匾額:繁音旖華。

督主在題著四個字的時候,他剛被帶入宮廷。

小幺本是督主在出行中意外救下的一個孤兒,

見他年紀雖小,卻是一副清秀可人的模樣,別人見了雨化田這樣的殺神都下的直哆嗦,反倒

是才十一歲的他,執意要隨雨化田走。

雨化田心裏也暗暗稱奇,問他幾個問題,這孩子也對答如流,隻是絕口不提自己身世,雨化

田不知怎麼就同意了,直接回了萬貴妃,說是自己要一個小廝,貴妃寵愛,看了一眼小幺,

笑著說這倒是一個周正的孩子,你也大了,早該要個小廝,是我疏忽了。

但小幺知道,督主和他從來都是清白的。

但督主從不解釋,無論坊間如何將他與萬貴妃苟且,甚至如何與皇帝翻雲覆雨都說得繪聲繪色,他都一笑了之。

有一次小幺實在不平,抓了幾個嚼舌根的宮女太監填了井,被督主知道了,督主隻是說:“人在高位,我又是宦官的身份,他們畏懼西廠的勢力,不敢正麵反對我,隻能潑出這樣的髒水,可是他們對我的詆毀隻局限於與貴妃聖上的逾矩,這更證明了他們的無力,若是我的權謀有什麼把柄可以給他們抓住,就不必弄出這樣的醜聞貽笑大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