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去春來,萬物複蘇。清晨,一輪金日緩緩升起,一縷縷金色的光芒刺破漫長的黑暗,印染在一片白茫茫的大地上,將一棵棵穿著厚重冬衣,卻依然站得筆直的大樹照耀得晶瑩剔透。一隻隻眷戀自己長期生活的土地,寧願忍受寒冷,也不願南遷的野鳥,挨過了漫長的黑夜,終於迎來了自己期盼已久的光芒,紛紛興奮的鳴唱著。
本應如畫一般的景象卻被遠處傳來的幾句叫罵聲所打破!——“都給我動作快點......後麵的跟上....."。
一隻隻小鳥猶如離弦之箭一般,紛紛向遠處飛去。這時,樹林的盡頭緩緩的出現了一支很奇特的隊伍。
這支隊伍大約有百八十人,其中約有十餘人走在隊伍兩側,頭係紅色頭巾,身著紅色長袍,騎著棕紅的大宛馬,左手拿著長槊,右手拿著皮鞭。走在隊伍中間的人,被一根又粗又長的繩子拴著,從隊頭貫穿到隊尾,這幾十人都麵帶驚恐,身著破破爛爛,五花八門的麻衣。從破舊的麻衣中,隱約可見他們早已凍得發紫的身軀。
初春的陽光,並沒有為他們帶來和那群小鳥一樣的歡喜和自由,反而帶來了無限的驚恐。因為天亮了,他們就又要再一次行走在那冰冷刺骨的大雪中,還要被官兵無情的用皮鞭不停地抽打。相比之下,此時的罵聲都是幸福的。
早已沒有勇氣的他們,恰好和那群高飛的野鳥相反,他們很是期待著黑暗的降臨,期待著黑暗降臨後,期待著黑暗後的片刻歇息。可艱難的行程現在才剛剛開始。他們多麼希望能得到某個神明的指點,將他們帶到極樂世界,脫離這苦海。即便是心中從來沒有過什麼佛祖,沒有過什麼神的人,此時心中也渴望有那麼一個地方,隻要能夠讓我們吃的飽穿得暖,不再在這冰雪中行走就心滿意足了。
這時,走在隊伍中間的一個小個子突然間摔倒,前後那些麻木已久的人們,此時才有一點點表情。
走在小個子身後的張二蛋,眼見小個子摔倒在地,急忙上前將雪地裏的小個子抱在懷裏,一邊用手拍著他的臉,一邊焦急的喊道:“小狗子,快醒醒,不能睡啊,再睡就見到麻子他們了,那個世界或許很好,可是你也不能現在就撇下咱們,一個人過去呀,沒有你二蛋叔照顧你,到了那邊有人欺負你怎麼辦。快醒醒……快醒醒…...小狗子……”
張二蛋一邊拍著小個子,一邊焦急的喊著,喊著喊著張二蛋就哭了起來。
根據以往的經驗,他知道,他的小狗子可能再也醒不過來了,從來沒有大哭過的張二蛋此時因為小狗子的離去嚎嚎大哭。
這個隊伍一開始有一百多人,走了一個多月已經死了不少了,雖說都是鄉裏鄉親的,可是死的人多了也就麻木了,但是輪到麻子和小狗子,他就再也忍不住了,張二蛋一直將小狗子當作自己的孩子一般,每次吃飯時都會將少的可憐的食物分給他,讓小狗子先吃飽,自己隻是喝些水,每次官兵嫌小狗子走的慢,要鞭打他時,二蛋總是用身體護著小狗子……。
前些天剛剛走的麻子,今年才十七歲,小狗子比麻子小一歲,今年也就剛十六歲。
他們兩個,本來都是他鄰家的小孩,麻子住在他家對門,小狗子住在他家旁邊,這年頭雖然有點亂,但是大家也都挺好的,雖說日子過的有點艱辛,但是做父母擠擠牙縫也能養活自己的孩子。
張二蛋的老伴去世的早,沒能給張二蛋留下一男半女,所以張二蛋一直將小狗子看作自己的孩子,沒事經常去他們家串門,還經常給小狗子做點小孩子的玩意,小狗子也一直和他很慣,常常圍著他轉。
可是好景不長,今年年初,剛開春,這大漢的天下,就發生一場動亂,那時候,他就非常害怕這場動亂,會波及到他的家鄉,可出乎他意料的是,這場動亂來的快也去的快,雖然聽周圍的人說,波及到很多個州,也死了很多人,但是沒有波及到自己家鄉後,張二蛋也就將那個不安的心慢慢的放了下來,可是剛放下才一個月,就出現了眼前這一幕。
一個月前,村裏來了十幾個頭戴黃巾,身穿麻衣的壯漢,趁著夜色摸進了村裏,翻進了村民的家中,剛開始還隻是偷一些吃的,後來被村民發現後,那些壯漢和村民動了手,老實巴交的村民一輩子都沒打過幾次架,哪裏是他們的對手,才沒幾下就被打傷好幾個,壯漢們一看村民們如此不堪,就開始明目張膽的搶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