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兩隻機關獸有如此威力,胡香主怎麼不早些施用出來?”
滅怒和尚半裸上身,一身如鐵似鋼的筋肉上有數道傷痕,卻並不深,連血都沒滲出多少來,也不知道是白衣少女留下的還是沒完全躲開剛才機關獸的金鐵旋風。有大威德金剛法相的護持,即便是不能主動運用法力,這位護法金剛的一身功力依然高深莫測。現在他怒瞪著雙眼看著胡茜,轟轟隆隆的聲音中依然好像滿是怒意怒火,和平時間一樣,很難讓人判斷他現在是不是真的在發怒。
“金翼旋風斬對機括負載太大,用過一次之後那隻鳥行獸差不多等於廢了,陰火犬的熔金炙焰也隻能噴上一次,不到萬不得已的最後關頭當然不能輕易使用。”胡茜冷淡平靜的聲音從頭盔下傳出來,好像也很有道理。“何況機關術隻是機關術,威力大則大矣,比不得千錘百煉的法術拳腳能收控由心,那妖孽法術詭異難測,不見得能傷得了她,反而定會波及友人同僚。若是尚有回旋餘地,我也是萬萬不願使用。”
“原來如此。”滅怒和尚點了點頭,依然還是一臉的怒容,也看不出他是不是真的明白了。
事實好像真的也就是如此,剩下的幾人幾乎全死在了那兩隻機關獸的突然爆發之下,就連那個隻被火焰燒到腿的高手也沒了生氣,那火似乎不隻是溫度奇高,而且還有毒。現在除了滅怒和尚和胡茜,還坐在地上的小夏之外,就隻有那邊正掙紮著站起來的苗疆大漢還能動彈。
苗疆大漢沒有死。白衣少女那一腳劃過,在他身上拉出了一條從左肩一直右腰的巨大傷口,傷口很深,再深上一點就足夠把他胸腹裏的內髒全都稀裏嘩啦地倒出來,他正掙紮著從地上爬起來,扯下衣服撕成長條把自己捆紮起來。
“我們要快點走,快點回去……”雲州男子很害怕,但不是害怕自己身上這幾乎把身體分成兩片的傷,他捆紮傷口的動作慌亂隨便,眼神四散,臉上的表情很古怪地抽搐。
“你強引獸靈附體了?”胡茜冷冷地問。她並沒看見剛才雲州大漢吞吃骨鐲,但能看見他現在的模樣,也能猜得到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原來那兩隻獸靈的主人不是你?”
“是我妹妹,我妹妹給我的獸靈……不是我的,不快點找到她的話就糟糕了……”雲州大漢好像是在回答,好像又是在自言自語。
“你妹妹還在洛水城?”胡茜突然問。
“她可能先回雲州去了。糟糕了,糟糕了。”雲州大漢抽筋一樣的自言自語,如果仔細看,能看出他連模樣似乎都和之前有了些不同,但具體哪裏不同又好像不大看得出來。
胡茜哦了一聲,聲音還是一如既往的冷靜,好像那頭盔中某個機括不經意彈出來的響動,冷靜得有些滲人。
“怎麼……終於降服那妖孽了?”一個滿頭鮮血的人從地上晃晃悠悠地坐了起來,是青州大俠李玉堂,原來他也沒死。之前從少女手中扔回來的三節棍砸在了靠在一起的三個劍手頭上,他就是其中一個,但也不知是他的身手要好上一點還是運氣要好上一點,另外兩個的腦袋都被砸得像爛西瓜一樣,他就隻是被砸暈了過去。
加上他,這一共活下來的就有五個了。確實隻有五個,再不會有漏過的了,這地上的屍體連大體完整的都沒有兩具。
“少幫主呢?”李玉堂一聲急問,才讓其他幾個人想起他們來這裏的根本目的。
少幫主已經死了。死在離他們不遠的一株大樹後,像屠夫案板上的狗一樣,被一根樹枝穿過了脖子釘死在了離地一尺的樹身上。
大概是看見了這些救兵似乎不是白衣少女的對手,少幫主想趁亂自己逃跑,但是白衣少女也沒忘記他,隨便分了一個身影過來將他釘在了這裏。那張被剝下來的皮少幫主居然還撿了回來想重新套在了自己身上,隻是因為劇痛和那皮有些變形,隻套上了一半,歪曲鼓脹的皮囊胡亂裹著筋肉凸顯的肢體吊在半空,詭異得有些滑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