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河五鬼的模樣都是生就的一副凶悍狠戾,但和其他四人不一樣,這老四的猙獰凶相中還帶著猥瑣和扭曲,好像一隻混在惡狼中的食腐鬣狗。他一邊說著,一邊興高采烈地脫掉了褲子,就這樣挺著他那已經鬥誌昂揚的兄弟大搖大擺地朝著大床那邊走去。
“那肥豬是神機堂的重要人物,說不定還能用得著,留著莫要傷了他性命。”五鬼老大開口提醒。
“大哥放心,我省的。”老四一邁步走上了床,一腳就把昏過去的魏瑟大師給踹到了床下。這位大師至少也有三四百斤開外,卻被他隨便一腳踢開,可見就算沒有老大那一身功夫,本身身手也是相當了得。
抱著古箏的年輕歌姬不知什麼時候已經退到了床的另一邊,床上的水玉竹早已是花容失色,鵪鶉一樣地縮在一角瑟瑟發抖。老四隨手抓向她,水玉竹尖叫一聲,居然恰恰從老四的手邊溜了開去,隻是跌下了床,縮在了年輕歌姬的身後。
“畜生,你們不是人。這根本不關她們的事。”不遠處看著的何姒兒咬得嘴唇都出了血。在五鬼老大的隨手一擊之下她全身血脈元氣都受了極大震蕩,現在隻能癱在那裏連手指頭都動彈不了分毫。
“小妞跑得倒快,不過沒關係哪個先來都是一樣的。”老四笑了笑,轉而伸手抓向了那年輕歌姬。他們悄悄進來之後就已經把門堵死,根本不怕這兩個女的能跑出去。
但是他這出手的一抓卻又抓了個空。這麵前的年輕歌姬明明好像就沒動,但他偏偏就沒抓住。隻是原本藏在後麵的水玉竹不知又怎麼的露了出來。然後這歌姬還轉頭看了水玉竹一眼。
“咦?”老四一愣。終於發覺有些不大對勁了,陡然一下雙手齊出,分別抓向兩女,手指間的勁風凜冽,已經是認真用上了功夫。這兩爪之勢籠罩了方圓一丈的範圍,他就不相信還抓不住。
“老四,等等!”那邊的五鬼老大也好像突然發現了什麼,出聲喝止,卻已經有些遲了,老四的這兩爪已經爪了出去。
錚的一聲,懷抱著古箏的歌姬手指在古箏上輕輕一彈,發出一聲頗帶些金戈鐵馬的弦響。那古箏上的一根琴弦也在這一聲響中忽然斷開,跳了起來,飛了出去,刺向了撲來的老四。
老四的這兩爪爪勢嚴密,暗藏數種後招變化,麵前的這女子無論是躲是迎擊他都有足夠的應變手段,但這飛來的不是人,而是一根細細琴弦。這飛來琴弦靈動快捷如活了過來一樣,眨眼間在半空中曲折彈跳出數個詭異的角度,然後正正地紮進了老四的食中二指之間。
老四發出的一聲慘嚎聽起來不是被紮了,而是好像整隻手都被斬了下來。這根足足有兩尺長的琴弦居然全部沒入了他指間的軟肉裏,隻留下寸餘長的一截在外麵,若是以長度判斷,怕是最前端已刺過了他的手肘,也不知有多少血肉筋絡被這一路貫穿連接在一起,說不定還穿進了骨髓之內,恐怕就是真的把他整隻手給剁下來也沒這麼痛。
但這不過隻是一隻手而已,老四的動作身形隻是一頓,餘下的一隻手馬上帶著更凜冽十倍的勁力重新朝著這年輕歌姬抓去。天河五鬼沒有一個不彪悍,不凶猛,這傷雖然痛,卻不致命,隻能將他的凶性全部激發出來,這一抓他不隻是用上了全部的氣力,連這股劇痛激發出的潛力也一起加了上去。
又是錚錚兩聲,歌姬的手指又在琴弦上一撥,她的手指修長有力,又帶著說不出的靈性和活力,如一個異形的天生舞者。隨著她的這一撥,又是兩根琴弦跳出,矯健靈動如活生生的兩條小小靈蛇一樣在半空中一閃,一隻刺入老四的這完好的一隻手的肩膀,一隻刺入了他鼠蹊,同樣都是兩尺多長的琴弦全部沒入體內。
老四淒厲之極地慘嚎了一聲,直挺挺地倒地。他並沒死,這細細的琴弦比頭發粗不了多少,即便是刺入心腹頭腦也不一定能致命,何況鼠蹊和肩膀也不是什麼要害。他雙眼通紅,呼哧呼哧地喘著氣,直盯著這神秘的年輕歌姬,眼神中一半是怨毒,一半是恐懼。兩尺多長的琴弦在他身體裏沿著一個詭異的路線將沿途的筋肉,骨骼,髒器串在了一起,痛得讓人發瘋。而隻要再稍稍一動,牽扯了一下,立刻就能知道還有比讓人發瘋更痛上十倍的味道。
年輕歌姬朝旁邊讓開了兩步,卻並不是因為老四,她對地上的老四連看也不看,好像那隻是剛剛一腳踩扁的臭蟲,她讓開的是原本一直躲在她身後的水玉竹。
水玉竹依然還是剛才那樣,看了看地上的老四,又看看遠處的五鬼老大,羞花閉月的小臉上滿是無助和驚恐,像朵風雨中的小花一樣楚楚可憐。她輕輕邁動著腳步又朝歌姬身邊挪來,好像還想躲在她身後。
錚的一聲,歌姬手中的古箏又彈出一聲,這一次沒有斷掉的弦飛起,隻是弦聲中帶著濃濃的警戒之意,同時歌姬看向水玉竹的眼神中也有著相似的味道,細長柳眉下的鳳眼閃出一絲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