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一聲,熱騰騰的包子砸到了景弘慎的麵前,房梁之上躥下一個黑影,在所有人都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抱住了他的二哥,一聲接一聲的殿下傳到耳朵裏,聽著那樣悲傷的呢喃景弘慎實在狠不下心去怪罪這個不知從哪出現的少年。一身黑服,看樣子這少年便是先太子的臨終托付了。
隻見那少年從手腕上取下一白玉鐲子,左手在上麵撫了兩圈。那鐲子看起來竟比之前更加晶瑩透亮,還散發出陣陣光暈。隻是少年卻似失了渾身氣力一般癱軟在床前。他從懷中取出刀子,麵無表情就像切割普通的豬肉一般割開了自己的手腕,然後把那白玉鐲子套在流著血的手腕上,血流進了玉鐲子裏卻沒有往下滴上一滴,景弘慎看著有些驚駭莫名,這,這竟是在以血養玉!
這時候少年回過頭來,失血過多讓他的臉色有些蒼白,和床上那人放在一起卻是難得有點相得益彰之感。藍玉費力的朝景弘慎行了一個大禮,這才說道:“想必你便是如今的皇帝陛下吧,我本是一名小小的暗衛,不懂禮數也無顏親睹聖上尊顏,但,但看在草民將死以及殿下的份上,有一事還望陛下成全。”景弘慎看著俊秀少年的樣子也有些微微的不忍心,便頷首道:“你說。”
“還望陛下在我流盡最後一滴血之後,將這鐲子套在殿下的左手上,並念在多年的情分上,將他厚葬了吧。”
“準。”
“謝陛下恩典。”藍玉向前匍匐,又是一個大禮。景弘慎終是有些不忍心,留下了一眾親衛並吩咐道:“就按他說的做,出一點岔子朕拿你們是問!”等眾人齊齊應了聲是,這才扭頭出了房門。看著屋外凋零的花朵樹木,無端生出些寂寞悲涼之感,再想想廢太子床前少年的小小身影,在世百年能得一人心甘情願的追隨至死也算是幸福的了,搖搖頭那點傷春悲秋的心思也便煙消雲散,獨留下一個傲然卻有些蕭條的背影。
“很小很小的時候巫都奶奶曾和我說過,臨死之前若有放不下的人,便用那人的貼身之物為媒為介注入所有的內力並以自身鮮血喂養。等到心愛之人死後讓那物件隨著一起葬入地底。如此這般等到來世那人就能感知自己的氣息再不會錯過。可如今卻是你比我先去了,也不知還頂不頂用。”藍玉捧著景弘毅的雙手覆在自己眼睛上喃喃說道:“殿下,下輩子你可一定要找到我,不然藍玉詛咒你一直一直吃不到最喜歡的韭菜包子,殿下。”
景弘毅眼睜睜的看著自己脫離身體,飄在空中。來不及驚異也來不及感歎自己終是成了一縷荒魂,就看見那少年呆呆愣愣失魂落魄的樣子,看見他匍匐在地上給自己求一個恩典。少年漸漸蒼白的臉色簡直是一點一點的在折磨景弘毅的心他聽到了藍玉最後那番話,內心酸澀又有些好笑,小家夥還敢詛咒主人了。景弘毅心疼的飄到已經咽了氣的少年身邊,伸出手撫上少年的臉龐,喃喃道藍玉啊藍玉,這又是何必?卻是藍玉緊緊的握著景弘毅的手,讓侍衛們費了好些勁也分不開兩具已經僵硬的屍體。最後沒辦法稟明了皇帝,唏噓著選了個山青水美的地方把這兩人葬在了一個墳裏。
再說景弘毅,他一心想著就算此生不能與藍玉相守到老,最後這段黃泉路一定是要一起走完的。可他左等右等,盯著藍玉的屍體好久也沒看到有靈魂像他一樣飄上來。心中詫異也不免有些擔憂,難不成在他沒看見的地方藍玉已經重新入了六道輪回麼,還是,景弘毅環視了一圈,空蕩蕩的一片荒蕪,這世界之大,似乎隻剩下了他一個人。
景弘毅每日都在他和藍玉的墓前飄蕩,一圈又一圈。一遍又一遍的磨砂那塊屬於他們兩個的無字碑,就算實際上他什麼也摸不到。這樣渾渾噩噩的不知過了多久,景弘毅迎來了第一個祭奠的人,竟然是親手喂給他毒酒的好弟弟。景弘慎揮退了身邊隨侍的人,一把跪在墓前。這倒是讓景弘毅大大的驚異了一把。他看著這個平時冷著一張麵癱臉的皇弟恭恭敬敬給自己磕了三個響頭,呢喃著類似於太子皇兄對不起,是父皇辜負了你。那些背叛你的亂臣賊子都被朕處決了,可是母後也是為了我好,皇兄不要怪罪她好不好。是朕錯了,這江山太寂寥,高處不勝寒也沒有一個人陪伴的滋味真的不好受,這麼多兄弟中也就皇兄你對我還是有些真心的,朕後悔了,我想念那涼涼的冰鎮梅子汁了,哥哥你能不能活過來在給我一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