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下的少年仿佛失去了靈魂的瓷娃娃般,在燈光的照耀下,他暫時失去焦距的眼神竟是那樣清澈,卻又矛盾的摻染著一絲魅惑的紫色,他是那樣精致易碎,禇師天烽甚至有一瞬間的猶豫,猶豫是否就這樣毫不留情的毀掉他。
禇師天烽不得不承認,眼前這個少年是這樣……令人迷醉。
猶豫片刻,禇師天烽終於將自己的手掌放在一紫的額頭上,隨即露出驚訝的神情,他吃驚的看著眼前的這個少年。
他的神情中充滿了不解,像是遇到了一個百思不得其解的難題,然而他的眼神中又透露出一絲莫名的興奮。
他用自己的手抓住一紫的頭發,不怎麼溫柔的禁錮住一紫的頭,然後俯下身去,竟然將自己的額頭抵在一紫的額頭上!
一紫能夠看到禇師天烽的表情,能夠感受從頭皮傳來的疼痛,也感受到在禇師天烽的額頭接觸到自己時,自己的那份驚訝。
然而他不能動彈半分,不能做絲毫抵抗。
在那一瞬間他的頭腦中空空如也,接下來,他便感覺自己墜入了永恒的黑暗的深淵,黑暗如同潮水般襲來,唯一的意識仿佛被抽走,睜大的眼睛再看不到刺目的燈光,他的世界變得一片黑暗。
他覺得自己如同在優美的旋律中起舞,那旋律大概是帶點微微的浪漫,帶點直透心靈的哀傷吧……讓一紫有些難過的想哭……
黑暗中,有一線光明打在他的身上,他看見牽引自己舞蹈的,正是禇師天烽,他的麵龐在這聚光燈下,顯得更加魅惑而妖豔,而自己則如同一個沒有靈魂的傀儡娃娃般,任由他擺布。
周圍看不清的黑色中,像是流動著血液般猙獰的向他撲過來,他這才發現,自己的手腕,腳上全被線穿透了,自己就在這些線的牽引下不由自主的舞蹈。
那些拇指般粗細的傀儡線,從自己的體內穿出來,帶出殷紅的血液,沿著自己白皙的皮膚流到地麵上,又沿著地麵流到那不知名的黑暗中去……
仿佛在那黑暗中有什麼怪物,正張著嗜血的大口,貪婪的吸吮著自己的血液。
最可怕的是……他並沒有痛覺……反而在精神上有一絲愉悅!
他尖叫著自夢中驚醒,心髒狂跳不止,像是要從自己的胸腔中蹦出來般瘋狂。
他喘息不定,用手按住自己的額頭,痛苦的閉上眼,強迫自己安定心神,他出了一身的冷汗,他安慰自己不要害怕,這隻是一個夢而已。
在不知不覺的情況下被吸幹血液是多麼可怖的事情,待到發覺,已經一切不可收拾!
甜美的危險正是這世界上最可怕最惡毒的危險!
它讓人在不知不覺中墮落,走向萬劫不複的深淵!
不止是夢,昨夜的一切他清晰的記得,自己就如同被抽幹了靈魂般……不,像是靈魂和**分離,被隔絕在身體內的某個籠子中,不能說話不能動,卻能感受卻可以看。
可是,看到自己的危險卻無法拯救自己,是那樣的無力,那樣的不甘心。
那樣的絕望!
禇師天烽真是一個可怕的人,他能夠用想不到的方法來攻擊別人的心靈,在他妖豔的外表下一定還隱藏著更多的秘密,一紫的直覺這樣告訴他。
一紫真的怕了,他覺得自己真的應該怕了!
可是他也放不下自己內心的堅持,那是自己這一生中唯一放不開的堅持!他怎麼能夠放手?
如果自己真的放棄了,那麼不必禇師天烽動手,自己也一定會便成昨夜那種狀態了,行屍走肉一般的活著,區別隻是自己並不是被別人束縛,而是被自己殺死!
當希望被扼殺,一個人活下去還有什麼意思呢?
他苦笑著搖了搖頭,想要擺脫這讓自己生不如死的內心糾結。
他強迫自己將注意力轉移到周圍的事物上去,於是他發現自己正身處於一間還算寬敞的房屋中,隻是這房間的四麵牆以及地板,全部都是漆黑的顏色,不知是用了什麼特殊的顏料,那種黑有一種莫名的吸力,仿佛任何光線都無法將它照亮。
天花板上有一盞老舊的雕花吊燈,不知是年代古老還是刻意做成了這種複古的效果,它無力的散發著自己的光明,卻隻能照亮一紫所處的這張血紅色的大床——這間屋子中唯一的裝飾。
一紫覺得自己仿佛置身於一隻猛獸的大口中,而自己正在那猛獸的染血的舌尖上四處張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