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兒是被疼醒的,做鬼那麼長時間,她很久都沒有體驗過疼痛的感覺了,可現在,她全身如同散架重組一般,酸疼不已,尤其是頭,更是要炸開一般。掙紮著坐起來,玉兒發現自己是在一張拔步床上,錦帳玉勾,極為奢華,明顯的,她附體了,附到了一個小孩身上。遇到靈魂相近的人鬼常會不自主的附體,這種情況在玉兒的鬼生裏也是遇到過的,但是隻要自己控製的好,就可以脫離,但看現在的情況,似乎原主人已經死了,因為她已經沒辦法脫離這個身體了。
吃力地拍拍床沿,果然外屋立刻出現悉悉索索的聲音,不一會兒就見一個披著外衣的丫頭進來
“格格,可舒服些了?”丫頭先去暖敦裏把暖著的水壺拿了出來,倒了水才過來玉兒身邊,把杯子給了玉兒,又給玉兒整了被褥才讓玉兒靠身上。“格格以後到底收斂些吧,落了水可是玩的?瞧現兒病的,老爺夫人擔心,連哈珠兒都嚇壞啦,以後可不許了。”玉兒慢慢地抿著水,仔細分析得來的情報。滿語,清朝前期的官話是滿語,看來不出意外的話他還是在康熙年間。看這丫頭說話的語氣應是小姐跟前的大丫頭,多半是從小跟著奶媽一起把小姐帶大的,說話很有長姐的風範。
“恩。”本著少說少錯的原則,玉兒隻輕輕的答應了一聲,好在對於病中的孩子來說,不願講話也還算正常。
“頭疼著吧?躺下我給你揉揉。”說著便讓玉兒枕在自己腿上,輕輕的幫玉兒揉按揉,“還有一會兒才天亮呢,格格再歇會兒吧。”
“恩。”玉兒閉上眼,聽著哈珠兒哼的若有似無的小調,慢慢睡去。
再醒來時,天已大亮了。
哈珠兒不知去了哪,玉兒身邊坐著一個20出頭,穿著華貴的年輕婦人。梳著滿族婦女常梳的兩把頭,並未帶多少首飾,衣服也是家常的,應該就是這身體的母親了。
“春兒,你醒了?”婦女見玉兒睜眼,忙柔聲問道。又轉頭和一旁的另一個婦人點頭。不一會兒,就有幾個侍女端著洗漱用具進來了。被伺候著洗漱完畢,哈珠兒就端著一個小盅進來交給了那個站著的婦人。
“太太,小姐這兩日總沒好好進些東西,今兒好點了,我吩咐廚子熬了粥,清爽著,讓奴婢先喂了格格,太太也先去進些早膳吧,這兩日太太也不曾好好休息的。”
“不了,我來喂春兒吧。你們倆去照看著藥,別人我到底是不放心的。”
“是,太太那邊今兒的早膳還穿傳麼?”
“老爺可用過了?”
“老爺已用過上朝去了,說是若格格醒了就派個小廝去宮門外等著,讓老爺一下朝就可以知道情況,看樣子怕是今兒議政要晚些回來。”
“既如此,你就另遣個小廝給爺送些吃食,爺的脾胃不好,外頭的東西到底不如家裏幹淨。我的早膳就罷了,今日實在沒甚胃口。”
“早就備下了,都是些小吃食,送進宮裏也便捷,吃起來也方便,太太就放心吧。”
玉兒在邊上細心聽著,一邊細細分析,倒也了解了個大概。隻是具體還是不太清楚。遊蕩千年,固然長了她的見識,可說到底,沒有參與感,看那些,就和看電視一般,很多東西,都是需要實踐的,因此她也不敢貿然開口,反正日子還長,慢慢的,總能了解全的。
回過神,眼前就是婦人喂過來的粥,玉兒張口吞下,又見婦人又舀了一勺過來,不知怎的就想起了自己的媽媽,玉兒已經很久都沒有想起她的媽媽了,千年的時間,太久遠了,再濃的情感,也被磨平了,要說千年間她失去了什麼,那就是情感,畢竟幾千年都隻有她一人,看的又都是些帝王將相的故事,再感情豐富的人也會被磨平了情感,就象看電視劇,看到感人的地方會哭,但若看了幾千幾百遍,也就麻木了。而現在,這個婦人一個不經意的動作,也許不是不經意,而是因為她眼中的母愛,是對著玉兒這個人的,令她有了作為人的踏實感,倒是令她想起了她的母親,讓她對這位婦人有了幾分親近感。於是玉兒並沒有喝下粥,而是把粥推了回去。
“春兒飽了嗎?”
玉兒搖搖頭,用沙啞的嗓音說道“吃。”然後又把勺子向“母親”推了推。
婦人愣了愣,自然的把粥送進自己嘴中,然後又舀了一勺為給玉兒,這次玉兒沒有推卻,順從的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