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既然知道我和太女在這裏,想來是這個地方已被知道。方才的蒙麵人一個不留全部都死了,無論幕後是何人,此次前行私密,唯有母皇、二皇姐、三皇姐、還有我們這幹人知道,若要說幕後之人,最有可能的就是二皇姐。雖然還不能肯定,但就算是二皇姐,為了防止自己被發現,想必近期恐怕都不會再輕易行動。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行蹤一旦暴露,再換地方也是徒勞。太女肯定也想到這點了,所以才沒有換地方。
冬墨聽後,這才歎氣道:“蘭大人都這麼趕冬墨了,冬墨隻能走了。熱水我會叫店二姐準備的,蘭大人浴身之後,請早些就寢,別讓身子受了涼。”
我回以一笑:“恩。”
店二姐送來熱水時,已是深更之時。
先用麵盆裏的濕布擦掉臉上的血跡後,我就進到準備好熱水的檜木浴桶裏又重新浴身。在水裏,我潛意識地不停搓洗著自己前一秒還染著血的雙手,但洗了很久,血腥味卻消失不掉般,依舊不停地衝刺著我的腦袋神經,久久不散。於是,我索性將頭埋入水中企圖讓自己清醒一點。
多刻有餘,等到熱水漸漸變涼後,我才從浴桶中出來,伸出雙手,因為浸泡過久,雙手已然泛白起皺毫無血色。然後,我這才開始在想,為什麼別人可以輕易地殺掉一個人心裏卻不會作祟……
除了屏風,眼睛看向桌上方才放好的包子,走過去將它掰成兩半,果不其然,裏中無肉餡,卻有張細短的紙條:[金小姐的諾言可還有效?明日戌時,花宛院。]
有機會的話金小汝一定請你。——拜月那天,我確實對宋風卿說過這樣的話。
隻是想不到宋風卿還記得。
還有這個”花宛院”,與美林城那個花宛院是同名巧合嗎?
翌日。
太女下訪溪美自有其事,問我是否與她一同以貴小姐的身份去知府上私訪知縣,我以散心為由推脫掉,太女若有所思地看我眼,道了句:“我知道你有自己的分寸,去吧。”
然後,等到戌時,我就與冬墨冬晨一同在城中尋到了花宛院,垂花上匾的花宛院前。
花宛院,三個字果然都一樣。但溪美的花宛院卻在街上繁華、人煙鼎盛外的寂靜處,外表看起來活脫脫像一個遊廊而不是一般構造的青樓設計。跨步進了花宛院的垂花門後,遊廊兩邊有樓台,入眼皆是穿紅著綠的美色男兒,大多皆在十六七歲左右。遊廊中隻站著我們三個人,這讓我多少覺得幾分奇怪,而且從我一踏入這裏之後,除了盡收到男兒們曖昧不清的灼熱目光外,卻沒有任何人發出一語半詞,以至於顯得整個花宛院靜謐無比。
嘖嘖,明明取著同樣的一個名字,也有著花紅柳綠的男兒,可這冷清的氛圍,真的是個青樓嗎?
“好啊,這下可被奴家抓到了。你們一個個可好,兀自在這裏欣賞美人,卻讓客人們在裏頭空空等候,莫不是瞧見了奴家不在,抓空子偷閑了去!”
這個聲音……果然是老哲!許久未見,但這低沉帶嗲的聲音著實還是讓我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老鴇就是老鴇,氣魄還是有的。瞧瞧,前一秒樓上偎在欄珊的男兒們在老哲半嗲半高的訓斥中,頓時一個人都沒有了,似乎是進到裏頭去了。原來不是冷清,而且隔音效果做得好,這聲音做得可真封閉,若不是常客熟客的話,恐怕來尋歡的客人來了都摸不著套路。
我抬頭道:“老哲,這裏果然還是青樓?”
老哲嬌揮手絹,掩嘴嗔道:“討厭,金大人來都來了,何須故問此之。”
老哲做戲果然一流,我笑道:“你什麼時候來溪美的?”
老哲沒有應我這聲問,隻是退開一步,然後我便看見他身後媚眼溫和的宋風卿。
我愣仲半秒,加深唇角的笑意,道:“你好。”
許久未見,不知道說什麼,隻能是簡單的一句“你好”問候。我心中暗忖,最開始時我還一口一個宋小賤人地心裏默喊,明明都是不清彼此幾麵逢緣的雙方,但如今看見宋風卿卻如見到舊友一般,單純的交談,卻讓我覺得比麵對太女,麵對蘇格,麵對任何人都來得輕鬆和內心平靜。
宋風卿聽了,跟著揚起嘴角道:“金小姐果然言出必行,上來說話?”
我回答道:“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