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隱身術,李岩岩回到家裏的時候很挨了頓訓。
見鬼了,安排得萬無一失的逃課東窗事發,他沒法說自己三天來是去首都跟域外天魔嘮嗑,順道兒以正義之名拯救了人類,隻好沉默。
在所有“不聽話”的表現中最氣人的就是沉默。要不是慈母王聽梅攔著,說不得,李岩岩沒準兒會嚐到“竹筍炒肉”的滋味。固然竹子是他所愛,但此竹非彼竹,萬萬不能混為一談。
當他穿過“狂風驟雨”終於回到自己的房間,心理無法平衡。
“好吧,with,great,power;comes,great,responsibility。現在我相信了,對superhiro來說,家庭問題才是最棘手的。有分教:……呃,有分教……有分教!”
“有分教”半天,憋不出合適的詞兒,李岩岩歎口氣,嘟囔挺沒勁的壓場詩:“趙錢孫李、周吳鄭王,馮陳禇衛,切糕沾白糖……”
不管牢騷,總體上說,他這通罵非挨不可。回家,有不容拒絕的理由。
他拿出了本子。
本子沒有變化,封麵上“給我講個故事吧……”的字樣照舊清晰、娟秀,內頁也還雪白,但就是這樣了,與它擁有的能力相比,平凡得過分。
翻開幾頁,字跡密密麻麻,仿佛全世界的秘密都寫在上頭了,這跟事實也差不太多。
李岩岩找到他要找的那幾行:
“印空,興國禪寺方丈。佛法精湛,深藏不露。”
“死得很慘烈。”
“其他:再想。”
為《胭脂佛陀》主角:殺仁和尚——現在那和尚已改名叫“誰啊”了——的成長,李岩岩安排了幾位師長性質的角色,說穿了,這類倒黴蛋的命運注定是一個接一個地翹辮子,好起到“激勵”主角的作用。
印空就是其中之一,這才有死得慘烈的說法。而且,他不是憑空生造的人物,被活生生地拿過來用了。
因為具體情節的設計並不成熟,本子上隻有“再想”兩個字,李岩岩慶幸沒寫詳細了,那個“死得很慘烈”也沒標注具體時間。
“人固有一死,是吧?”他悄悄地安慰自己。
又找到一頁,“惡鬼殺副市長”,五個字張牙舞爪,很猙獰,去首都前,李岩岩狠狠畫上的“×”號不出所料地鴻飛冥冥。
從字縫裏看見了鮮紅的血色,有點兒頭暈,李岩岩終於確信:寫在本子上的字跡真的不能修改。
“——等等,是不能‘塗改’還是不能修改?”
忽然意識到這個問題,他喃喃地念叨,“沒理由不能修改,就算已經發生的事情不能改變,但正在發生、將要發生的……至少應該能……‘一窩蜂’不就從長江去了天台山?”
再翻到寫有“長江邊上一窩蜂”的那頁,李岩岩盯著“備注:師弘毅”五個字,若有所悟:“我打算讓師弘毅殺了一窩蜂,沒寫明白——於是師弘毅跟一窩蜂之間的關係就是自然發展出來的!”
“不過,說到‘塗改’,也不會完全沒有作用吧……”像是魔怔了,再檢查一遍房間的門窗都已經關好,李岩岩提筆的手有些發抖。
牆上的掛鍾顯示,現在是晚上9:30。
“下一分鍾,9:31,在我的房間的書桌上,放著一台i-phone手機。”
隻是試驗,李岩岩嚴格遵循了與白雲真人的約定,沒有在本子上寫太離譜的內容,甚至也沒有寫“李岩岩”三個字,避免了重名。